温从走了,陈东站在原地,吼了一声:“你当我愿意啊?!”
三天后,庄父所带领的军队正式对济州城起猛烈攻击,一眼望去,好似伏尸百万血溅千里,重重的鼓声轰隆隆地传入耳中,伴着将士们的嘶吼声,很快城门大破,攻入城内!
叛军的头颅被一刀挥下滚落在地,叛军的心脏被一矛刺穿,滚下马来!
铁骑所踏之处,遍地尸骨残骸,杀戮所及之处,再无圣心怜悯。
攻城那日,憋坏了的陈东恨不能立马冲出去也上战场,可庄父当初给他的命令是,守好庄继北,庄继北在哪里,他在哪里。
陈东蹲在庄继北身边,笑眯眯:“中郎将?小庄将军?小公子?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庄继北嘴唇干涩,他看了眼,默不作声,又重低下头来。
陈东不理解,怎么之前闹着要出去,如今可以出去了反而不出去了。
温从看了看,心中隐隐作沉,“有的折腾了。”
仅需五天时间,荡平济州,杀尽叛军,圣上大喜,拨了银粮犒赏三军,庄父借机对京中提议,济州不稳,还望暂时驻扎数日,京中允了。
故而此刻庄父的兵马就在济州停留。
大胜之后,庄继北等人也被接出了山。
回济州的路上,看着再熟悉不过的战后残骸,早已对战场麻木的庄继北却有了惧意,不是惧生死,而是惧人心。
和他所想一样,一战,一箭三雕。
庄继北走得很慢,进军帐的时候,呼吸都停了,外面的太阳格外灿烂,照耀在头顶,可他的头皮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温从站在外面,没跟着,只是远远望了眼,喃喃:“要下大雨了啊。”
那天,庄继北和庄父针锋相对,吵得极其厉害。
温从坐在小石坡上,望着天空,无视了那边军帐里传来的阵阵怒吼,陈东被那边的声音吓到了,哆嗦几下,咋舌道:“这哪是父子俩,比仇敌还凶啊。”他胳膊肘戳了戳温从,温从纳闷看来,陈东道:“温公子啊,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他们要吵架的,你既然早知道,怎么不拦着点呢?
温从道:“为什么要拦?”
陈东:“避免争端啊。”
温从淡笑:“人不会因为一时的隐忍而淡化情绪,但会因为日积月累的压抑再度爆,那样的爆更猛烈,伤害更大。所以……吵吧吵吧。”
陈东:“……”文人的话果然高深莫测。
临了,是里面的庄继北踹开军帐的帘子,对后面怒吼了一声:“不用你不认我!是我不认你这个老子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吵得这么过激,几个副将还想劝拦,庄继北上了马,甩开手就道:“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没他这个爹,我照样能在军中自立天地!”说完,骑着烈马就狂奔走了。
温从骑一匹快马紧随其后,见庄继北再跑就出了安全范围了,喊了一声:“庄继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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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o章
庄继北始终没有停下,甚至还在加,温从一阵头大,驾的一声,度比庄继北还快,冲了过去,陡然勒马,堵住了庄继北的去路,骂道:“你这个死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庄继北道:“谁让你追来的?我让你来了?谁让你管我?我让你管我了?!你让开!”
温从下马恨不能扬起马鞭抽死这个疯的傻子,他压下一口气,“吵也吵了,闹也闹了,你自己有点分寸,再折腾下去谁都不好收场。”
“收场?我在乎一个收场?让他有本事派兵把我抓回去,反正我不是庄家人了!”
“你先下马。”
“我不下,我就不下,你让不让开,你不让开我冲过去了!”
“你试试?”温从就站在庄继北面前,马蹄扬起,落下,不死也伤,庄继北也就是嘴上能耐,实际上立马抓住了缰绳,抿紧唇,愤恨道:“你到底帮谁啊?!”
“……”
这么多年了,还能听见这么童真的问题,也是耳目一。
温从好笑地摇头,好声好气地抓住了庄继北的手,将人朝下拽了拽,“我帮你,当然帮你,我不帮你我追过来干什么?”
“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了,最好以后都不要见面了,他活成了我讨厌的那种人,我讨厌他。”
“因为一点心机手段就讨厌?”
“一点?!”庄继北忍声低吼,“因为他的决定死了多少人!”
“所以呢?”温从盯着庄继北,“如果因为这个你和你父亲有了隔阂,那庄继北,你是不是更厌恶的人其实是我?”
庄继北一怔,语无伦次:“你不要把问题往你身上引啊,我又没说你。”
“死在我手下的人也不少,你的一腔热血满心正义,我比不过,所以你更应该厌恶的人是我。”
温从垂眸,松开了抓住缰绳的手,转身,留下一地黯淡,庄继北的脑子暂时还没缓过来,怎么矛头突然就指向了温从呢。
见温从越走越远,他赶忙下马,追了上去,抓住温从的手,被对方甩开,又抓一次,又被甩开,庄继北求饶道:“我没那个意思啊!”
见温从不理他,又朝前追去,堵住温从的路,对方就那么低垂着脑袋,恹恹的,他将人的脸用手托了起来,不可思议:“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我要是讨厌你,我早都不理你了,我干嘛还要一直跟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