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雪露拿着纸袋去了锅炉房,把吃的放在锅炉旁边热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又连着纸袋子拿回病房。
推开门,苏世勋坐在床上还在咂摸那杯麦乳精,神情略有呆滞,呈雪露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对他脑袋上的伤担心起来。
“好喝吗?”呈雪露抱着纸袋子在椅子上坐下来,拿出一只油饼慢慢吃,油饼在后世被划为不健康食品,但在这个年代可是好东西,她吃了两口,发觉味道还不错。
“嗯,好喝。”苏世勋应声,把杯子朝她递了递,“你喝。”
呈雪露本来不想喝的,无奈这油饼实在噎得慌,站起来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这才把刚才顶在喉咙里的面团咽下去。
苏世勋看着呈雪露接过杯子,又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嘴角止不住地勾了起来,眼里氤氲出笑意。
呈雪露没注意到苏世勋的表情,只觉得一口油饼下肚后更饿了,索性配着麦乳精大口大口嚼起来,越嚼越香,越吃越满足。
“这么好吃?看得我都馋了。”苏世勋看着呈雪露吃油饼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
呈雪露往嘴里塞油饼的空档瞥了他好几眼,每多看一眼就越发地感觉他有些不正常,嘴里的油饼也不香了,开始担心起他脑袋是不是真的伤着了。
她认为自己的判断不无道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受伤前的苏世勋冷得像冰雕,也不爱说话,哪怕对她关心或者示好都是冷冰冰的,还记得第二次来贺春堂,他买来饼塞给自己时的样子,潜台词就像是在说: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让人很怀疑他的真实想法。
现在他是怎么了?一脸痴笑,尤其刚才端着麦乳精傻笑的样子,简直让人不忍直视。除了大脑受到了创伤,导致面部表情出现异常甚至出现认知异常外,她觉得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喏,你吃吧!”呈雪露把袋子递给他,让他自己拿。
苏世勋摇摇头,“你剩下我再吃。”
呈雪露有点无语,把袋子拿回来继续面无表情大快朵颐,心跳却在不经意间乱了一拍。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滑过一个想法——他这样也挺好的。要不就不治了吧。
吃完油饼,呈雪露把麦乳精喝了个干净,刚好擦完嘴,卢思道来了。
卢思道下班之前会再到各个病房看一遍,确认一切都没问题再离开。他看看坐在床上的苏世勋,面露讶色。
“感觉你今天气色特别好呀?!我看看你的腰,你的腰如果恢复得快,那你可以很快出院了!”卢思道示意苏世勋趴下。
苏世勋几乎没怎么太费劲,只借了卢思道一下力气就趴下了,这让卢思道和呈雪露都感到意外。
早上还费劲呢,现在居然恢复了这么多,呈雪露有点纳闷,按道理来说他的伤确实不太重,但这么快就能不费力气自己趴下,却也实在让人惊讶。
“嗯,看来新药真的好用。”卢思道点点头,像是在对自己确认什么,“我今天给他灸完后用了我们贺春堂一种新的药膏,药方是胡馆长弄来的,看来果然有奇效。”
卢思道掀开他的衣服,露出贴在他腰间的一贴膏药,赤红色,乍一看有些骇人。
“这是什么药膏?这种颜色很少见啊。”呈雪露走近看那贴膏药,想不到颜色这么鲜艳的红色是什么药材能够呈现出来的。
藏红花和朱砂是常见的红色药材,但藏红花一般不会用于外敷,而朱砂因为有毒,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敢这样大量使用。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胡馆长算是个经方家,老胡家传承了好几代人,很多自创的方子和从民间收集来的方子,你知道的,这都属于秘方。”
卢大夫笑了笑,“尤其这种已经做成成品的膏药,那就更不知道是什么了。也不好问。”
这倒是正常,呈雪露很清楚,很多大夫都有自己的秘方,有的甚至一招鲜吃遍天,比如有的大夫世代传承一种药,专治某一种病,药到病除,但其他的一概不会。像胡馆长这种家里世代行医,既有很好的医学传承,又有自家独门的方子,就很难得了。
“嗯。那当然了,秘方肯定不会外泄的,我就是好奇什么东西会呈现这种颜色。”呈雪露上手摸了一下苏世勋的伤处,发现淤血果然散得差不多了,手指按压在伤处,他的反应也减轻了很多。
“恢复得这么快?”呈雪露惊讶道,她见过起效快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自己也配过,但却没见过这么快的,简直称得上是神药。
卢大夫看了苏世勋的伤处,也感叹道,“这个膏药效果真是惊人啊!”
呈雪露敏锐地从卢大夫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一丝怀疑。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把膏药揭掉了,“药效估计也差不多了,后面让他自己恢复吧,慢慢来总让人感觉稳妥些。”
卢思道当然听出了呈雪露话里的意思,点点头,“行,那就还是用我之前的膏药好了,慢慢来,慢慢长,现在就算腰好了,头上的伤还不行呢。”
谁都没有把话挑明,卢思道更是不能把话挑明。趁他转身出去拿新膏药的时候,呈雪露把从苏世勋身上撕下来的膏药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贴上新膏药,卢思道没再说什么,正巧大四喜过来了,嘱咐了他几句苏世勋服药的注意事项后,没跟他们闲聊几句就走了,神色有些不自在。
呈雪露找了个空档,悄悄伏在苏世勋的耳边,嘱咐他不要用红色的膏药,苏世勋点点头,表示了解。
大四喜看到两人窃窃私语,有些不好意思,借着出去拿东西躲到外面。呈雪露趁机把抽屉里的红色膏药拿出来折了一下装进口袋。
苏世勋看着她,心中了然。
“你晚上不回去了吧?这么晚了。”苏世勋看看呈雪露,又看看狭小的房间,觉得这样似乎又不妥,“要不你问问大四喜还有没有地方可以休息?”
呈雪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也在犹豫,虽然她很想回去看一下英子的伤势,但这么晚了,她自己骑自行车回去确实不安全。
正在她思索着要不要问大四喜再要张椅子的时候,病房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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