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華玉的狀態明顯不對,有著苦熬了幾宿得不到睡眠的疲憊與猙獰,明明上次見他還只是臉色蒼白的。
「施華玉,你注意你的行為,不要擾亂正常工作。」喬榕規勸他。
「你不能在這裡,出去。你,代替他的位置。」施華玉隨手指了一個安保。
喬榕被氣笑了,李叔是這樣,施華玉也是這樣,他不是那種被蒙在鼓裡任由別人安排的性格。
「施隊長逾職了吧。」喬榕掙脫他的手,扶上黑箱對其他人示意。
安保、清潔、庫存這三個部門算是基層的平起平坐,施華玉是隊長是比他們大了一階,但他們不是同一個部門,對方無權干擾他們工作。
其他人準備推動,施華玉忽然衝上來將喬榕拉拽開,兩人推搡間喬榕看得清楚,黑箱蓋子震動起一瞬,裡面濺出一滴液體,那液體很快化成道黑色影子落入他手臂上消失不見。
他鬆開控住施華玉的手,面罩下的臉色變了變,礙於此刻人多且有監控,他沒有立即聲張。
周圍的人包括離他最近的施華玉都沒有發現異常,僵持一段時間,喬榕抵了抵舌尖維持冷靜,他對施華玉說:「現在清醒過來了嗎?」
後者緩緩收回手,看著喬榕與他們推著拖車進入電梯。
顯示屏的數字開始變化,施華玉定定看了幾眼,目光陰鷙,帶著人迅往外走。
電梯內,喬榕的視線落於明顯翻的電梯,他們上次乘坐電梯打掃衛生時電梯還不是如現在這樣四面全黑,只有角落亮著點點螢光。
最重要的是,電梯內竟然沒了監控。
喬榕慢慢靠近電梯一側,背後的手碾了碾牆壁,質感奇特而堅實,細細觀察這材質格外熟悉,跟之前庫存部搬運外箱遺留的沙礫質感一樣。
電梯在負一樓停住,他們推車走出,通過兩層掃描關卡,再進入水庫時被持槍站崗的人攔住。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那人言簡意賅。
……
待最後一箱送完,天已是昏昏亮。
所有參與搬運送貨的人都需要進入隔間消毒檢查。
喬榕脫下一層有一層防護衣,解下面罩,硬質黑髮格外凌亂,他抬手抓了一把,鼻尖已經有汗滴滑落。
他排隊按順序進入,在即將按下消毒及檢查按鈕時他想起搬運過程中發生的異常,心裡莫名不安,這種不安令他動作慢了幾分。
在外面監守巡視的人視線立即掃過來。
喬榕按下開關,難聞刺鼻的氣味迅衝刺整個隔間,三分鐘過後,指示燈變綠。
於此同時,隔間的報警器滴滴作響。
一群持槍的人迅衝進來破開門將那人帶走,動作果斷毫不拖泥帶水,也絲毫沒有向大眾解釋的意思。
第一起報警器響起,其他地方逐漸亮起紅燈。
諾大的消毒室里人群轟然慌張無措,吵鬧混亂失去秩序。
連續三響的槍鳴聲將大家鎮住,接著廣播裡傳來安撫的聲音。
那道聲音解釋他們只是稍微受到感染,正被帶去接受治療,請大家不要慌張。
即使廣播裡的人再三保證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人心依舊潰散一片。
從始至終喬榕的神情都沒什麼變化,但他只是看上去較為冷靜,其實心裡早已在質問系統那道黑影是怎麼回事。
偏這時系統裝死,喬榕低聲咒罵,操!
喬榕一走出檢查室的大門就被拉到一旁,逐漸變亮的橙色光線中他看見施華玉慘白著臉神情焦急,「喬榕,你沒事吧?」
喬榕現在一點都不想搭理施華玉,要不這人插手,那黑影根本就不會濺出來。
「喬榕!」
施華玉想要叫住喬榕,然後者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你現在去辭職,你不能留在這裡,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他上前拉住喬榕低聲說著。
喬榕一忍再忍,自認良好的耐性被打破,他反手將施華玉抵在牆上,施華玉的衣領被拉拽住,「我跟你之間是有什麼過節嗎?」
他此刻應該是生氣的,然語氣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心驚。
初生的陽光璀璨耀眼,落於喬榕的黑色眼眸中,光彩十分好看。
施華玉回過神,大腦自動接收外界信息,他怔了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路過的人往他們這邊投來視線,喬榕緩緩收回手,「我不知道你們瞞了我什麼,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最不喜歡別人強迫我替我做出自以為是的決定。」他替施華玉整了整領口,轉身離開。
暖橘色的光淺淺灑落在地,施華玉呆呆望著喬榕離去的身影,心高氣傲恣意妄為許久的人生遭遇了眼中的挫敗。
他沒有認出自己是在酒吧喝醉對他無理取鬧的人,喬榕不知道這次的東西感染力極強,他是在為喬榕好,只有這個理由才能給施華玉一點安慰。
通往地下室的門卡重重落下,這裡並不需要安保隊的人看守,持有大型槍械的人來回走動,施華玉最後回頭往了眼,那種潛伏在內心深處雜亂無章充滿混沌的恐怖再次襲來,他晃了晃腦袋,看了眼上面發來的消息,冷沉著臉往高級醫療室走去。
「你叔叔提前吩咐過我,這次給你注射的是上級專用抗感染的藥物,注射的過程中會稍有痛苦,保持冷靜,不要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