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到这里,挂断了手机,转而对营业员道:“麻烦给我一杯意式浓缩,打包带走。”
脚步声逐渐靠近。
周眠垂眸抿下最后一口咖啡,指节将脖颈上杏色的围巾围地更紧一些。
青年微微偏过头,打算起身离开,恰好撞见男人皱眉走过的侧脸。
稍显浓郁的眉头,高挺的鼻梁,微薄抿起的唇。
那张脸的每一寸,都熟悉的令人心中苦。
周眠浑身都僵住,他近乎呆愣地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青年漂亮的眼眶慢慢泛起红意,嘴唇在颤抖、手臂在颤抖,连同他的肩膀、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中了邪一般的。
周眠的嘴唇微微张合,像是无法喘气,连声音都微弱的仿若气音:“阿致。。。。。。。”
眼泪无法抑制的从红意泛滥的眼眶中挣扎而出,青年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仿佛被扭曲撕裂开来,像是华美的糖纸,被人用力揉捏在一起,又缓缓展开。
周眠近乎踉跄的大步走到男人的面前,在看清男人正脸的一瞬,几欲失语,甚至是控制不住的捏紧的衣角。
“阿致。。。。。。是你、是你回来了吗?”
青年的语气小心翼翼,甚至是卑微乞求的。
男人却有些莫名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对方哭的模样很漂亮,像是颤颤巍巍、被露水搅湿的蔷薇花,让人不自觉地起了怜惜之心。
但这显然对男人没什麽作用,他蹙眉,确定自己记忆里并没有青年丝毫的印象。
男人的声音十分疏远冷淡:“这位先生,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周眠一瞬间恍若惊醒一般,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温暖的灯光打在男人熟悉的令人眷恋的面容上,仿若一层渡上的华光。
青年控制不住地扣紧手指,牙齿出细微碰撞的声音。
周嘉致已经死了,是他亲眼看着爱人在病床上逐渐虚弱,因为化疗而剃了光头,整个人苍白如纸、瘦得皮包骨。一直到最后,周嘉致甚至无法吞吃下去饭食,只能依靠输液来维持生命。
周眠记得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他的爱人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地死在黑夜中。
即便是这样,周嘉致最后对他说的话依然是温柔的。
他告诉他:眠眠,不要哭。
所以,这不是周嘉致,这不是他的爱人,嘉致不会用这样冷淡疏离的眼神看着他的。
周眠什麽都知道,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近乎贪婪地盯着那张镌刻在心底的脸上。
他抖着嗓音,眼中全然是恍惚的水光,如此对男人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可怜的青年像是在寒风中瑟缩的、无处可归的小动物,他深吸一口气,近乎乞求般的对男人道:“对不起,是我打扰到你了,但是、我能不能问一问你的名字?”
“我没有什麽别的意思,我只是。。。。。。”
他看上去更加可怜无措了,垂着头的模样像个找不到家长的小孩子,眼睛红彤彤的、鼻头红彤彤的,连嘴唇都红艳的过分。
男人微微掀了掀眼皮,开口道:“我叫姜元致。”
周眠喃喃道:“姜元致。”
“叮咚,xx号先生,您的意式浓缩已经打包好了,麻烦来前台取一下哦。”
姜元致站起身,眼神在青年身上一转而过,礼貌地颔,随后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