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严格来说确实不算。回去也没来时那么赶,可以睡半晚。消息已经发回去了,昨夜一宿没睡赶路,可以的话今夜可以休息一下,毕竟人不是铁打的。
所以他们停下来了。
荀逍小寐了半晚上,快寅时的时候,他提前一点动身,去数里外的小山里采了野果放在秦文萱窗台上,之后沿着不大的村道,一路走到谢辞休息的村舍外。
这是边缘的第一间,荀逍一路往前走,走到小巷尽头,便望见不远处睡着不过快醒来的亲部营地了。
夜色还是沉沉的,不过一线月亮已经移到另一边天了,他站了没一会儿,谢辞就推窗出来了。
顾莞还睡着,他给她掖了掖薄被,推窗一翻,人就立在墙外,出来后,眉目那点柔色就褪下去了。
荀逍其实今天中午那句话还没说完的,不过当时两个女孩都在
,他就没说了。
谢辞行至他身边,两人盯着已经开始夜色下渐渐苏醒的营地,荀逍偏了下头,嘶哑的声音说:“如果我是呼延德,我就会用阳谋。”
谢辞呼了口气,“我知道。”
他肃容:“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务必稳住战场,不能让其往青州和河阳偏移。”
青州节度使汤显望,河阳节度使高巍。
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也即是目前北戎已经占领过半正盘踞的燕南平原,汤显望和高巍的地盘,正好一东一西。
战场对辖地毁灭性伤害,不用多说,若是持久大战的话,恐怕打完了也要完了。
谢辞和荀逍对视一眼,目光都沉重。
这是王朝沉疴,这情况哪怕老皇帝没问题并且还在位,都是无法避免的,两厢合一,成了最大的隐患了。
站了半晌,谢辞和荀逍侧身,两人拥抱了一下,谢辞吐了口气拍了拍荀逍的背,松开,他问:“铠甲还合身吗?”
谢辞只要戴甲出行,近卫都带有备用甲胄,他把这套给荀逍了。
荀逍点头:“腰身略宽,其他合适,已经在改了。”
月夜下,两人说完正事,聊起了其他。
声音不高,但围墙低矮后窗又近,顾莞听见了。
顾莞其实醒了。
她侧趴在屋里,笑容也下来了,不禁暗叹口气,多少有些担心,理想很好,实现千难万难。
她对最终结果是乐观的,但过程中还是难免会很担心啊!
……
可往往事情,就是向着最
不想的方向发生。
四月初三,冠以朝廷名义的对北戎的第二场大战正式誓师开拔。
先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现在俱用一场誓师大被掩过去,大军重新合作一股,兵锋百万,分作四路,浩浩荡荡奔赴黄河北上,旌旗招展,隐天蔽日,这让整个大江南北都大松了一口气。
不管官方民间,消息灵通的人士有的是,现在就连各地茶坊酒馆的说书先生都闭嘴了,要说只说最新战况。
在这样的万众期盼之下,大军士气高昂,于四月三日抵达黄河南岸,迂回观察至次日,开始渡河。
与大魏这边的谨慎昂扬相比,北戎方即是严阵以待了。
北戎王呼延德密切关注这河南的消息,信鹰飞鸽簌簌不断,但带来的都不利好的消息。
谢辞的弑帝弑太子,以及没了老皇帝掣肘的闻太师的连续大手笔,可以说,一下子粉碎了北戎王呼延德前期所有战略部署。
他当时一脚踹翻王案,暴怒:“可恶的老东西!怎么还不死?!”
真好果断的一个谢辞,好厉害的一个老东西!
一直到大魏百万大军重新聚拢了,并且迅速集结北渡黄河,兵锋直指位于齐州至金州一线的北戎王庭大军主力。
北戎大营中。
呼呼的风声刮过齐州三层高的红顶箭楼,庞大的北戎王庭大营如虎狼般蛰伏着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一眼不见尽头。
呼延德立在箭楼之上,眯眼眺望南方的地平线方向
,那就是大魏渡河进军的方向。
偌大的箭楼正厅,这是呼延德近日的王帐,内里铺就厚厚的金红羊绒地毯,北戎样式的屏风椅案大气威严,不过与呼延德赏下的无数金银女子给十八部首领勋贵勇将和王庭本部的贵族大小将领相比,他这王帐之内却是一点脂粉味都没有,他一个女人都没收用。
呼延德对汉女和放纵享乐不屑一顾。
军报一到,呼延德迅速调兵遣将,分开在燕南平原数处的北戎大军迅速集结,奔赴齐州平原,比正在抢渡的大魏大军还要更快一天。
齐州箭楼之上。
呼延德一目十行看过最新的渡河军报,他倏地把军报掷下,冷冷一笑:“我倒要瞧瞧,这百万大军是不是能一直同心协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