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我喜塔腊氏的人做不到如此冷心冷肺。
这天元宵节撑着起了身,这是新年我第一次见到皇上,怕也是最后一次。
唉!想想也是大梦一场,我竟和他在一起2o多年,可与他真正相处,怕是连半年都不到。
宴席上,他不曾多看我一眼。
我只有强撑住的脸面,脸都笑僵了。
我再一次看到福康安,他瘦了也黑了,论起来该叫他一声堂兄的,或许是我糊涂了,记不清应该叫堂兄还是表兄。
我依稀在猜测脑补那位姑母年轻时的风华正茂。
回去时,坐在轿撵上,风轻轻吹过脸,只觉得解放了,洒脱了。
当夜我就了高烧,一病不起。
再醒来已是翌日。
皇上没来,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的,只有晓梦陪着我。
她为了我做的自梳嬷嬷,我和她一同长大,她是我额娘身边最得力的齐佳嬷嬷的女儿。
唉!好冷啊!
冷的寒,心肝颤抖!
唉!手脚冰凉,四肢麻木,动不了。
太医翻来覆去就那两句敷衍的话。
我已经听腻了,我知道自己就在最近了。
剩下的日子里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经常一天,只有一两个时辰是醒着的。
我突然想想明白件事儿,或许皇帝更早知道我命不久矣,所以已经迫不及待把他最爱的钮祜禄氏接进宫来,可惜是我拖拖拉拉不肯认命死去,只得让她先做个贵妃。
我的绵宁,我的庄静都还小,尤其是庄静不想让她去抚蒙,可没有生母,没有哥哥的庇佑,她的命也只有这一条,我的孩子命好苦啊!
是,额娘对不起你们,若不是额娘嫁入了皇家,你们何至于此?
额娘的姩姩,甚至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皇二女,只有额娘给你起的小字姩姩。
你只活到三岁就被人害死,你阿玛从不谈起你,心里也从未记着你,可额娘不是的,额娘一直记着你。
我的姩姩你死的时候,额娘刚刚生完绵宁,精力不济,一个没防住,叫你生了大病,不治而亡。
我的小四我甚至不知你是儿是女,你便随着一碗汤药流走了。
额娘的身体在高压的宫权和后妃的暗害里越来越差。
额娘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给绵宁增添实力,若是有一天争不过,便保护好自己。
我可怜的两个孩子,你们总是要尽可能活一个下来。
自打我病了合宫也不用来请安了,门庭冷落也不过如此。
唉!若不是我强撑着的皇后颜面,怕是那些外面的福晋格格连瞧我一眼都懒得,原来落到这境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啊。
开了春,三月了。
我这景仁宫里丝毫没有任何暖意,可今天不同啊,我呀,能感觉到浑身充满力量,我化了妆,梳了最时兴的型,换上了年前做的新衣。
坐在院子里等绵宁和庄静,晓梦替我做了绿豆糕,我最爱吃这口了。
细腻绵软,我还记得当时是皇子的皇上总是很嫌弃我这口,嫌绿豆糕噎嗓子。
原来不是嫌弃糕啊,是人。
不合适的锅盖和锅永远对不齐的。
我叫人在院子里摆了摇椅,我坐在松柏树下,阳光穿过树枝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闭眼养神等着两个孩子过来。
晌午一过,绵宁和庄静就来了,围着我说话聊天儿,这日子真好过啊!
说着说着,我就溜了号,今天这天可真艳啊。
这日头暖洋洋的叫人真舒坦。
“宜欢”我似乎听到了皇上的声音,循着声音往那头看,好像是穿着龙袍的他,我少年便相识的人。
可惜了,皇上怎么回来,他从未叫过我名字,他也不曾对我如此温柔。
看来是梦,是长胜天在召唤我,我该走了。
我朝他笑了笑,一个没看住,眼泪竟然落下来了,幸好只是右眼落了一滴,我似乎能听到它滴到我衣裳上的声音,啪的一声,就像我的一生,顷刻间化为乌有,什么都没了。
皇城里的天儿也是艳阳的!
可惜了!可惜再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