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家还是老样子,甚至面前这台电视机上面凹下去的那块儿地方,以及连着凹陷,在屏幕边角裂开的那道裂纹,瞧着都特别熟悉。
那是大美不小心砸的,当时砸完他也吓一跳“不会坏了吧”
大美甚至都想好了如何卖身还债。
然而大雷摆摆手说“坏是不可能坏的,要是真坏了我妈还得谢谢你,这台电视机命特别硬,我妈等着它坏很久了,就想找借口换台新的你看,一点儿问题没有吧。”
谢俞玩了一会儿没继续玩,把周大雷床上那坨凌乱的被子往角落里塞,勉强腾出个空位来,后背靠着床头柜,半躺在床上,低头看班群消息。
刘存浩我跟你们说,我爸昨天喝醉酒回来,抱着马桶深情呼喊我妈的名字,我妈差点没把他踹马桶里去
万达你爸也太嚣张了吧。
罗文强他还活着吗
贺朝起得挺早,谢俞刚收到这人一条私聊,还没来得及回,又看到他在群里冒泡。
贺朝上面两位,别槽了。
贺朝你们跟耗子他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要我在这儿重复一遍你俩的英勇事迹
万达立马老实了,在黑历史面前不得不低头。
万达哈哈哈,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作业还没有写完,朋友们有缘再见。
罗文强有缘再见。
谢俞看着那两位说好“有缘再见”的人没过多久又冒出来,哀嚎作业太多。
有这功夫闲聊试卷都能刷完一套了。
周大雷一个人打游戏也打得无聊,分心看到谢老板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群里聊天,”谢俞简明扼要地解释道,“喝醉酒把马桶当老婆,作业太多。”
周大雷“”
周大雷“哦。”
要不是他跟这位大爷认识那么久,就谢俞这惜字如金、需要对方自己脑补串一串,外加转个弯的叙述方式,他都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周大雷“哦”完又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到底是哪儿呢。
“我去班级群吗”两分钟后,周大雷扔下红白机差点跳起来。
谢俞“你这什么反应。”
“惊讶的反应,”周大雷说,“我我还真没想到。”
谢俞本来想直接退出去,但是昨天晚上贺朝在他耳边说的那几句话一直在他耳边绕,说班群的,说学委的于是谢俞犹豫了一会儿,打算走之前留个足迹。
他把表情栏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亲切的笑脸。
然后高二三班所有在线同学,看到聊天框里突然出现一个不符合他们年轻人审美的,含蓄中透着冷漠,并且眼神里全是嘲讽的表情。
谢俞微笑。
万达
刘存浩
罗文强
群里立马凉了。
只有他们朝哥,面不改色。
贺朝早啊老谢,吃饭了吗。
谢俞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没来得及出去,贺朝的电话就来了。他有点困,接起来就说“吃了,干什么”
贺朝笑了一声“不干什么,就想听你说话。”
“又是标准答案”
“不是,”贺朝觉得小朋友可能对他有什么误会,“你在哪儿呢”
“在写检讨写得很不错的那位家里,”谢俞看了眼周大雷狗窝一样的床,虽然有点嫌弃,也找不到别的地方睡,又说,“还有事吗,没事我再睡会儿。”
我操,还睡
贺朝把这两句话联系了一下,觉得有点微妙“你睡哪儿”
谢俞说“睡床啊,还能睡哪儿。”
“哦,”半响,听到贺朝闷闷地来了句,“我家小朋友要睡别的男人的床。”
“”神经病啊。
周大雷还坐在地上打游戏,谢俞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源于当着多年好兄弟的面跟男朋友调情“我挂了。”
贺朝就是开玩笑,本来还以为能听到几句软话,但是没听到他也觉得挺好,反正就是小朋友怎么样都好“嗯,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