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游人络绎不绝,卧霞寺一众僧人堆满笑容,热烈伺候这群非富即贵的香客们。
沿山登寺的山道,公子羽扇纶巾,女郎衣香鬓影。
沈鲤和怀思混入其间,拾阶而上。
少年郎笑道:“卧霞寺果真南吴大寺,一场佛诞盛会吸引了多少权贵人物慕名而来。”
“天下人称南吴是佛国,自然是佛的国家。”怀思道。
沈鲤冷不丁的说道:“自古天下大势,盛极而衰,当下恰是佛家在南吴极盛之时,连当朝太子都得卖你们佛家几分脸面。不知等佛家大势开始落寞,又是怎样的凄惨局面。”
怀思似乎并不担心:“要想令佛家势衰,不太容易。”
若论天下哪家的一品大高手最多,必会引起无休无止的争议,但都得承认,佛家的一品数量,数一数二。
这就是佛家的底气,同样亦是南吴面对北隋,无论内部如何争权夺利内耗,同样不忧心北隋趁机南下的根本原因,反倒北隋需要提防南吴和西蜀连横合纵北伐。
四月的卧霞寺别具一番景色,身边游人时常由心出称赞言语,到了供奉韦陀菩萨的佛殿,怀思停在老树下,注视着沈鲤笑道:“老树新芽,不知是恭贺敝寺举办佛诞盛会,还是迎接小郎君?”
沈鲤忍俊不禁大笑:“贵寺现今来了多少名流?老树新芽,定然是庆祝卧霞寺气运更上一层楼。”
“有道理。”
“送佛送到西,在下也要下山了。”
看着少年郎快消失,怀思默然良久。
他不过是六品修为,小郎君真心想杀他,一招半式便足够了。
现实是他依旧活的好好的。
彼时太子对他言道,沈鲤乃威震天下的星宿教中人,又在开禧城声名远扬,真要按照那封信的意思杀他,绝无幸理。并且,写信人手段极高,推出一个循王做替身,以沈鲤的才智,都走到这般地步了,不免可以想明白谁写了那封信。
换而言之,杀了怀思,少年郎比跟着太子都要平步青云的多,甚至可以洗白,摇身一变成为南吴新晋的贵族。
太子还说,除了他怀思,写信人另要沈鲤杀杨泊、朱慕蓉。
两人的背景怀思有所闻,杨泊虽是北隋人,心系天下,且得到北隋庙堂几位大人物看重,如今负笈游学到卧霞寺,杀了杨泊,北隋兴许会少一位国之柱石。
至于朱慕蓉,她虽修了偏门佛法,但眼下佛家内部对朱慕蓉修习的佛法正在激烈辩论,要不要将之纳入正统佛法。
怀思是认识朱慕蓉的,她曾是兰贵妃的贴身婢女,兰贵妃念她悟性极高,亲自托人找来一位高僧,让其为朱慕蓉推荐一门合适的修行法门。
那法门便是所谓的偏门佛法。
被至尊唤入宫廷,他曾在至尊身边见了朱慕蓉一面。
下山路上,沈鲤被一位沙弥喊住。
“施主,您是不是姓沈?”
“不错!”
“有人找您。”
“谁?在哪?”
“在敝寺招待贵客的别院里。”
“好,你前面带路。”
“施主请往这边走。”
进入岔道,两旁围了矮矮的砖墙,砖墙后则是大树成荫、花草遍地、鸟声脆鸣。
走了约摸两刻,带路的沙弥等了下欣赏景致的少年郎,一同随着石阶下山,石阶迂回曲折,通向建造雅致、园林成片的一片房舍。
房舍前的园林里,身穿锦缎衣物的贵客三三两两谈笑风生。
怪不得不见参加佛诞盛会的客人,原来在山的另一侧,与太子所居的院子,间隔较远。
房舍的前方,卧霞寺僧众忙碌不停,那里就是召开佛诞盛会的场地,到时,香露丸将会成为彩头,一些名闻遐迩的大德高僧亦会现身讲经说法。
毕竟是南吴佛国嘛,该有的仪式还是得有的。
沈鲤站在石阶居高临下望去,尽管明天才召开佛诞盛会,但该有的气氛都有了,数不清的佛家法器密密麻麻摆在相应的位置,为了这场盛会,卧霞寺下了大功夫,准备许久,花钱如流水。
见沈鲤看着盛会场地,沙弥笑道:“施主在明天时,或许试试争夺下香露丸,香露丸是敝寺高僧花费了不知多少精力,用了不知多少名贵药材,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方才炼制出来的妙药。”
少年郎微微颔,说道:“小师傅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