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过来?
温厘知寻思自己没听错吧?他的意思是,叫自己过去嘛?
但眼下情形紧急,温厘知来不及思考就已经飞速站起来,乖乖躲到他身后了。毕竟相比之下,那条流着口水的黑狗恐怖的多,它可是会咬人的,再怎么说,眼前的少年总不至于咬她一口吧。
少年裴厌似乎是有点意外,低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女,他个子要比她高很多,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头发下雪白的脖颈。
他暗骂一声“蠢”,但把这个字咬的很轻,那双好看的凤眼瞥了她一眼:“我没叫你过来。”
温厘知看了一眼那只大黑狗,又看看裴厌,还以为是他临时变卦不想管自己了,着急地抓住他的衣角,小声又认真地争辩道:“可我刚刚,明明有听见,你叫我过来的。”
她一着急就带了点哭腔。
裴厌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恰恰相反,在他面前哭过的女孩子还不少。可是,哭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管用的手法,毕竟他可从来都没有那种所谓“怜香惜玉”的想法。
他大可以抛下眼前的少女不管,牵了他的狗回家。
他也确实这么想。
可少女偏偏仰起了脸,她眼眶有点红,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似乎是真的害怕了。被雨打湿的头发安静地蛰伏,她裙子都打湿了,看上去委屈又无助。
裴厌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平生第一次耐下性子来跟人解释。
他半俯下身子,勉强与温厘知的目光平视:“你误会了,刚刚,我是在叫我的狗。”
他又指了指那条黑色的大黑狗:“我的狗,名字叫‘过来’。”
被他指到的那条凶神恶煞的黑狗现在正安分地坐在那里,看上去都眉清目秀了不少。
怪不得,自从他过来以后,那条狗刚刚都没有再乱动了,原来,它是他的狗啊。
但是!谁家好人给狗取名叫“过来”啊!
温厘知这才理清楚逻辑:“所以,刚刚你是在叫你的狗,并不是叫我过来?”
裴厌直起身子点点头:“当然。”然后又百无聊赖地弄了弄左耳的耳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轻轻笑了一声,懒散又痞坏,语气暧昧不明:“或者说,难不成,你也想当我的狗?”
温厘知被他的问句噎了一口。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你才是狗呢,你全家都是狗!”温厘知因为气恼,脸蛋有点发烫。
裴厌略略挑了一下眉,不错,上个这样跟他说话的人,现在还在医院里。
不过眼下他心情倒还不错,更何况也是他的狗先闯的祸。而且,似乎看见这个少女生气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毕竟他裴厌,可是别人口中“天生的坏种”,平时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欺负人。
雨势渐渐小了,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随便吧,裴厌懒得和少女计较什么,长腿一迈就准备走人,那条名为“过来”的大黑狗也十分顺从地跟在他身后,和刚刚狂追自己的那个样子简直是判若两狗。
简直“狗仗人势”!
温厘知叫住他的背影:“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狗拴起来!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的,它那么凶,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裴厌头也不回,一副懒散的样子:“我的狗听话的很,从来不咬人。”
其实裴厌说的倒也是实话,过来是栓绳的,看着唬人其实老实得很,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挣脱了绳子出来溜达。
但温厘知怎么会信?
刚刚这条狗明明超凶的好不好,一直在追她所以她才会摔倒,她的膝盖到现在还疼呢。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泥水混杂着血水,现在才感觉到有点疼了。
“可你的狗在追我,并且很凶,你看我的膝盖,要不是它追我,我怎么会摔倒?”温厘知拦在他面前,据理力争的时候又委屈又生气。
裴厌赏脸看了一眼她的膝盖。被雨水冲刷后,膝盖上的泥渍渐渐褪去,只留下红红的伤口。她淡蓝色的碎花裙被雨打湿,贴在她的膝盖上部,而膝盖下,是一截干净白皙的小腿,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袜子,看上去乖张又洁净。
他刚刚倒是没注意到她摔成这样,不然也不会没什么表示。他裴厌,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欠债赔钱,天经地义。
他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淡淡道:“哦,然后呢?”
温厘知气的要命:“不是,你没看见吗?”
裴厌皱着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见什么?”
温厘知天真又固执地指着自己的膝盖:“我的腿呀!”
裴厌就着她的动作又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语调轻佻:“看见了。挺白。”
温厘知后知后觉自己被捉弄了,立刻红了脸:“流氓!”
裴厌第一次对人让步:“行吧,我道歉。所以,你要怎么赔偿?给个方案。”
温厘知才不需要他的道歉和赔偿:“不用!我只希望你能把你的狗给管管好!这很危险,你知道吗?”
裴厌活这么大,还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教育呢,对方还是一个没他高的小丫头。小丫头张牙舞爪的,一张粉团子似的脸蛋看上去分外认真。居然还看出点可爱来。
他生平第一次点头:“记住了。”
然后转头又拨了个电话,对方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