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过了几日后,张润的精神越来越差,明明每日安睡,眼底却有了青黑的眼圈,他这才有了恐惧感。
张润读过很多书,画本传奇亦有涉猎。在鬼怪故事中,几乎绝大多数的鬼怪都要吸收活人的精气,特别是男子,十个有九个都会死于精气衰竭。
他虽欣喜于神笔,却不会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张润去了一座寺庙,求来几张符纸。
寺庙的和尚说了,将符纸摆成一个圆,围住神笔,再默念几句教予他的经文,这神笔就会变回普通的笔。
张润有问过和尚这神笔的由来,和尚却说不知。
张润是个想了就会做的人,可在他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一条手绢,就是这条手绢,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在抬头时,瞥到了那手绢的主人,那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巧笑嫣然,明眸皓齿,便是这惊鸿一瞥,令张润怦然心动。
张润回到家中后,心神不属,竟是鬼使神差地把那女子的了下来,这一画,就坏了事。
女子从画中跑出,自称秀儿,对张润一见钟情,要与张润行那夫妻之事,张润哪里肯依。他清楚自己心慕的是那抛手绢的女子,并非是这画出来的秀儿。
秀儿见张润对自己不咸不淡,哭得好不伤心,张润终究是心软,用符纸把神笔围住后却迟迟念不出和尚教给他的经文。
就这么过了一日,到了夜里张润终是狠下了心肠,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连他的家里人都受了影响,他不能再留着这支笔了。
张润跟秀儿道了别,他说:“你本不是这世间之人,我带你来了,也就把你送回去吧。”
秀儿亲着泪水问:“为什么?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张润说:“不是。”
秀儿说:“那你喜欢的是谁?那手绢的主人吗?”
张润说:“我只见过她一面,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日后会否还能相见也是难说,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呢。”
秀儿抹着泪,说:“你且把那手绢借我擦擦泪吧。”
张润的怜香惜玉之心让他对秀儿没有防备,在他把手绢给秀儿之际,秀儿出其不意地一掌打在他的胸口,让他倒飞起撞到了书桌,晕了过去。
等张润再醒来时,苗知尘三人都在他院子里了。
宝莲灯
苗知尘在听完张润的故事后第一反应不是“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笔”,而是“太好了他喜欢郑秀”,在乐了几秒后他正了正了神色,问:“那支笔呢?”
张润说:“笔不在我这儿。”
张润是把笔放在桌子上的,刘沉香去救他时那桌上只剩下凌乱的符纸了,神笔压根儿就不见踪影。
苗知尘问秀儿,“你拿了笔?”
秀儿仇恨地盯着苗知尘,她的指甲在地面划出几道深深的印痕,她的瞳孔黑得泛起了墨色,虽与郑秀有着同一张脸,但赶郑秀的俏丽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这一刻,张润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由他画出的鬼。
刘沉香说:“管它什么笔不笔的,这么邪门的东西留着也没用,若是在这女鬼身上,便就一同烧了,反正三昧真火总不会连一支笔都烧不毁。”
苗知尘说:“喂,你不要说得那么轻松,鬼……鬼也是一条命啊。”
秀儿听闻苗知尘的话,眼底的墨色浅了些,她说:“你方才说,秀儿是一条命?”
苗知尘说:“你会说话,会动,会思考,你就是一条命。”
秀儿收起了她的长指甲,“那你们为什么要杀秀儿?”
苗知尘说:“是你要先杀我们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黄大仙附和道:“对对对,你不要恶人先告状。”
秀儿想要站起来,但三昧真火的烧伤太可怕了,她的灵气全被火焰抽去,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这是要消失的前兆。
秀儿索性就不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哭得梨花带雨的,她说:“秀儿要死了,秀儿不想死。”
苗知尘说:“你若不想死,就不该伤人。”
秀儿说:“可你们会来张公子家里不就是要杀秀儿的吗?”
苗知尘说:“我见到你以前我们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秀儿说:“嘤嘤嘤嘤,就算你们没来秀儿也是要死的了,张公子打算毁了神笔呢。”
苗知尘笑了笑,说:“我们若是不来,死的就是张润了。”
秀儿眼底的墨色又起。
苗知尘的笑有种勾人的魅力,可他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动听,他说:“神仙的宝贝是不会对人的身体有害的,那支神笔,且不管它是从何而来,它既会吸取人的精气,伤害人的身体,那就不是个好东西。你是张润用神笔画出来的,靠的不过是张润对郑姑娘的一点倾慕,你说你喜欢张润,追根到底,你只是希望张润用他的精气养着你。”
秀儿的指甲在悄无声息地长长。
苗知尘说:“你敲晕张润,抢走神笔,下一步呢?杀了张润?或是另找一个倒霉蛋来供着神笔?”
秀儿怒喝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苗知尘说:“就凭你的戾气和杀气!”
秀儿一巴掌拍向苗知尘,那锋利的指甲就是五把明晃晃的刀!苗知尘早有准备,急速后退,可他运气不太好,后退时踢到了一块石头,“噗通”滑倒在地,屁股都快裂成八瓣儿!
刘沉香时刻关注着苗知尘和秀儿,及时飞出他的半截斧头,那斧头砸在秀儿的指甲上,把那长长的指甲齐齐砸断!秀儿受到重创,哭喊着消散于夜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