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先写一份策划书给你。”池疏松开手指,指甲缝里灌塞进一点血迹,“我今晚就写,你要是觉得可以,明天我就去现场看下场地,可以着手做宣传海报。”
林琅意连忙推辞:“你就不用花这个心了,暑假你要回家帮家里割水稻的吧,回头我自己会考虑安排的。”
池疏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整个人站得直挺挺的,慌忙道:“没事的,我会早点干完早点回校的。”
“何必?你来返要转车,还要过夜,不方便。”林琅意连连拒绝,“都不在校园里举办为什么还要麻烦你,你还是好好在家帮帮你父母,你不是别的节假日都不回去,一年就寒暑假才会回去的吗?”
他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难堪地不再说话。
林琅意顿了两秒,在这种无言的沉默中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池疏垂着头,好一会儿说了一句:“琅意姐,你别这样迁就我,我只会觉得难受。”
这一句话有些过于耳熟,林琅意怔愣片刻,恍惚之间眼前的人与某个记忆里快褪色的影子重合,几乎让她分不清谁是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揉了下眼睛,话就那样自然地流出来,“看你自己的安排。”
池疏睁大眼,唇边笑意乍现,明明瞧着已经多云转晴,还要犹犹豫豫地连续看她几眼,吞吐道:“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搞三天活动,毕竟是系列赛。”
三天……林琅意迟疑,池疏见状立刻自行否决:“没事没事,我在这里主持,你不用天天来,我知道你忙——”
“我会抽空过来。”林琅意答应。
池疏脸上的惊喜之色立刻遮不住了。
两人初步商量了个方案,期间程砚靳的电话响了好几次,每一次池疏都会斜着眼镜悄悄瞄一眼,见林琅意确实一直没有接听的打算,脸上的表情逐渐轻松下来。
“那就这样吧,到时候再联系。”林琅意收拾好包,起身告辞。
“我送你出校门。”池疏忙不迭地站起来。
“你不是还要守摊子吗?”林琅意冲桌子点了点下巴。
池疏快速跟身旁同是学生会成员的女生说了一下,请她代守一会儿,然后立刻几步小跑追上来,与林琅意并肩往校门外走。
他一靠近,就听到林琅意正在与一个年轻男人通电话,那人的声音有些亮,林琅意说一句他能说十句。
“我喝醉了。”
“……所以呢?”
“你来接我。”
“没空。”
“你现在——”
林琅意还没来得及听到程砚靳的下半句话,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冽干净的:“琅意姐?”
池疏的嗓音非常通透清润,一听就处于年轻充满书卷气的年纪,偏偏他叫的这一句把末尾的姐字轻轻滑过,不仔细听的话好像在亲昵地叫她。
电话那边的程砚靳忽然就不说话了。
“喂?”林琅意连续唤了几次都没反应,她拿下手机反复瞧了几次,明明仍然处于通话中。
“姐姐……”池疏又唤她,拖长音,像绵绵不断的春日溪水。
“嗯?”林琅意抽空瞄他一眼,偏了下头,意思是什么事。
池疏的嗓子恰到好处地提起,有一种无言的矫揉造作感:“姐姐你是不是很忙啊?有事的话你可以先去忙,我们不一定非要今天……反正我们约好了,到时候可以再继续。”
“好的。”林琅意满口答应。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立刻响起“嘟嘟嘟”的忙音,林琅意再看,程砚靳已经挂了。
“对了,琅意姐。”池疏瘦瘦高高地站在她旁边,他眨了眨眼,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温顺拘谨得像一只流浪小动物般开口,“我的作品还缺一些桔梗紫的爱迪生珍珠,我能去你那儿选一下吗?”
“今天?”林琅意确认了下时间,“可以是可以,但现在去的话就赶不上你们宿舍门禁了吧。”
池疏咬了下嘴唇,依然是那副小可怜的模样:“因为距离大赛的时间很紧了,我,我能不能借宿一晚?我想今晚把作品完成掉。”
“你去干什么?”
原楚聿依旧深陷在沙发中,一条手臂靠在扶手上一动不动,冷然地望向阴沉着脸想要去找人的程砚靳:“你是知道她在哪里?还是知道她在干什么?”
程砚靳脚步一顿,当即要再给林琅意打电话。
手机被猛地抽走。
“有什么脾气别对她撒,是男人的话,就直接对付男人,少把她牵扯进来。”
原楚聿的上半身重新靠回去,将手机在手里翻转把玩了两下,随即无甚兴趣地往边上随意一丢:“她有什么错?那边不是说了,她忙的话可以先走,林琅意明显已经是要离开了。你现在追问,只会显得你不识好歹,反衬那人好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他越说语气越冷,几乎是用傲慢无礼的态度在贬:“不过是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值得你这么自乱阵脚?”
程砚靳心烦意乱,毫不留情地怼了一句回去:“不是你老婆,你当然不着急!”
萧璞城缩在一旁,咽了咽唾沫,大气不敢出。
原楚聿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真的犯轴跟此刻情绪化的程砚靳顶起来:“谁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既然环境嘈杂,那就不是独处,你脑子里除了情侣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你没听见他那夹得跟鸡脖子一样的嗓子叫姐姐?”
“叫姐姐怎么了?”原楚聿神色冷漠,少见地隔着屏幕对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下了相当主观且刻薄的评论,“除了花言巧语,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