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净房白气蒸腾,黄杨木浴桶中的热水几乎溢出来,纪慕云像初生婴儿一样伏在放衣服的春凳,承受着背后一下下的撞击。双臂撑不住,膝盖疼得厉害,不由自主叫出声,背上男人并没停止,力道反而更大了。
及笄之后,姨母给她筹备婚事,和贴身妈妈叽叽咕咕,见她过去就藏起什么。当时纪慕云愣了愣才明白,是“婚礼之前”才能看的物事。
如今姨母远在千里之外,由曹延轩代劳,纪慕云算是“开了窍”。她从没想过,男人女人可以如此亲密~,害羞的不肯,曹延轩不是“夫君”,却是“夫主”,今晚他上来就~这样,她只好听从摆布。
过了许久,净房才静了下来,叠罗汉般的年轻男女慢慢调匀呼吸。纪慕云揉着膝盖,觉得可能破了,曹延轩拉着她站起身,“你这里,有我的衣服没有?”
自然是没有的。
她摇摇头,听他说“叫你的丫鬟告诉朗月,让紫娟把我的衣服送些来”便答应了,拾起衣服披上,他依然穿旧衣服。
回到捎间,四仙桌已经摆得满满的,都是家常小菜,胭脂鹅脯、凉拌豆腐丝、酸辣瓜条、醋拌松花蛋、荠末鸭掌、白斩鸡、酥鲫鱼和油炸花生米,另有一大碗青菜汤面,一碗莲子红枣羹。
纪慕云告诉冬梅,后者对候在院门外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说了。
回到屋里,曹延轩却不在桌边,到东捎间去了,头也不抬地读道“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
望着清丽端正的簪花小楷,他目光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上下打量她“你写的字?”
算是褒奖吧。纪慕云端端正正行个福礼“谢老爷夸奖。”
曹延轩哈哈一笑,见她刚刚梳妆过,目光带着潋滟水意,鬓角兀自湿漉漉,戴着应景的艾虎簪子,拿过另一张纸,提笔写道“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
纪慕云垂下头,脸颊红的像盛开的花。
“佳人相见一千年。”曹延轩放下笔,笑着望她一眼,信步踱出房间,纪慕云跟着。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席间没怎么动肉,吃了不少菜,又吃了汤面压肠胃。纪慕云是吃过饭的,陪着喝了半碗甜羹。
吃过饭,两人在院中闲逛。天时渐晚,暑气渐消,曹延轩指着庭院右首那棵高出第二棵树甚多的桂树,“我父亲移进来的,听说不到屋檐,到如今,长得这么高了。”
纪慕云仰着头,“秋天的时候一定很漂亮,还很香。”
曹延轩应了,“中秋就开花了,到时候可以泡茶,可以入画。”
这么好的院子,为什么给她一个姨娘住呢?
纪慕云收敛心神,憧憬着金秋时节花开如雨的情形,“到时候,我做了糕饼,您尝尝。”
曹延轩笑着答应,拉着她走到院中花圃,
看看盛开的芍药,“今天去了园子?”
她屋里今天插了白茉莉和蓝绣球花,院子里种的是芍药和牵牛。
她答,“嗯,去园子里摘了些扶桑花,送到六小姐和于姐姐处,六小姐送了我茉莉。”
曹延轩说,“媛姐儿说是好些了,今日没出门,在府里做什么?”
她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说道媛姐儿做针线,就不肯详细说了,“到时候六小姐告诉您。”
她眉眼弯弯,在月光下有一种宁静的美,曹延轩目光柔和,安安静静听着。
大概是累了,片刻之后进了帐子,曹延轩嘟囔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翻个身就睡熟了。纪慕云望着他的睡颜,既喜悦,心底涌出淡淡哀伤--明天这个时候,自己会不会一个人?
次日一早,纪慕云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他正坐起身,借着帐子里的朦胧光亮望着自己呢。
“七爷。”她口齿不清地,眨眨眼睛,很快清醒过来,“妾身服侍您。”
曹延轩右手压住她肩膀“不必,我起得早。”说着,又抚了抚她头顶,“你歇着吧。”
她也不能睡懒觉。。。。
她缩进果绿夹被里面,用胳膊撑起身体,满头黑发流泻下来,嗔道“哪有您起来,妾身偷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