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俾此时被一群侍卫护着,屏住呼吸,冷眼盯着二人。此时在他心里,这二人若是两败俱伤,才是最理想结局。若是雁南飞杀了裘千羽,他正好借此机会再铲除雁南飞。若是裘千羽杀了雁南飞,于他而言也没有任何坏处。
雁南飞一心想要取下裘千羽性命替父亲报仇,故加紧了攻势,且一刀更比一刀凌厉。裘千羽本已占据优势,此刻在雁南飞的步步紧逼之下,渐渐的处于下风,一不小心躲闪不及,便被寒铁宝刀架在了脖颈上。
百里俾本以为雁南飞会一刀劈下,谁知他忽然收刀,暗喜之心又沉了下去。
裘千羽虽是不敢妄动,却嘴硬道:“杀了本官,你便是罪上加罪。”
“不杀你,我父亲死不瞑目。”雁南飞手上一紧,“我们雁家世代忠良,却被你等小人陷害,如今被逼流落外乡,仍被你等苦苦相逼……不杀你,对不起父亲,也对不住被你与百里老贼害死的桑植无辜土民。”
百里俾死死地盯着二人,他在算计该何时下令才是最好时机。裘千羽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已刺进肉里,忽一松手,剑掉落在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又不屑道:“你若是杀了本官,便是与刘公公为敌,与朝廷为敌。届时朝廷大军压境,直逼桑植而去,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你好好想想,这买卖划算吗?”
“若是真有那一日,你也见不着了。”雁南飞可不受他威胁,当即便将寒铁宝刀砍了下去,削掉了他一只耳朵,顿时痛得他是杀猪般惨叫起来。
“这一刀是替我父亲砍的,下一刀便是替桑植的死难者……”雁南飞话未说完,裘千羽大叫一声:“等等!”雁南飞停手,质问他死到临头还有何事。
裘千羽捂着流血的耳朵,喘息着怒吼道:“害死雁将军的并非本官,而是袁廷奕那个狗贼。”雁南飞头皮一麻,自是不信他这套鬼话,他继续诉道,“当初是刘公公要取雁将军性命,这才花重金收买袁廷奕,伪装成马匪途中截杀……”
“袁廷奕又是何人?”雁南飞从未听闻过此人,裘千羽道:“逆党宁王属下,如今流落至此,藏匿于岩巴山自立为王。”
雁南飞大惊,此人不就是当初掳走那些姑娘的罪魁祸吗?可他从未将此事与袁廷奕联系起来,此时听裘千羽如此一说,又惊又怒,要是早知道袁廷奕是行凶者,当初便应找到此人再一刀结果了他。可又一想,袁廷奕既是逆党宁王属下,刘瑾又是如何与他勾结在一起的?
裘千羽哭丧着脸,痛苦地说:“刘公公实则早已暗中与宁王勾结在了一起……”
此言一出,不止雁南飞大惊,就连百里俾也瞪大了眼睛。雁南飞幡然醒悟,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道:“原来刘瑾早就与宁王勾结,怪不得父亲力主剿灭宁王之后,刘瑾便编织罪状,诬陷父亲也是逆党。”
“你放过我吧,我只是受命行事,且与你雁家之事并无关系。”裘千羽哀求时的样子,与他平日里耀武扬威时判若两人。
雁南飞沉吟片刻之后,缓缓摇了摇头:“就算父亲之死与你无关,桑植那些无辜死难者又该如何?今日若不杀你,我愧对天地!”话毕,便要将寒铁宝刀砍下去,此时背后却传来墨月的声音:“阿哥,快杀了他!”
墨月被人架着,动弹不得。
雁南飞转身目睹这一切,顿时便呆住了。他不知墨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此时也未敢再杀裘千羽,只用作人质,让人赶紧将墨月放了。
“不可放,万万不可!”百里俾厉声制止,“雁南飞,快快放开裘大人,否则这姑娘立马便不可活命。”
“不能放,杀了他,替雁将军和那些无辜的死难者报仇。”墨月哭喊着哀求他,他一时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裘千羽见状,狂笑道:“雁公子,你若是杀了我,这位姑娘即刻便会身异处,而你也会被乱刀砍死,最开心的自然是袁廷奕,雁将军的大仇如何得报?”
雁南飞何尝不明白此道理,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认为墨月与此事无关,不必为此搭上性命。
众目睽睽之下,雁南飞不得不缓缓收回了刀,裘千羽却迅抓起剑来,愤怒之下,正打算将他一剑刺死,却忽然又将剑收了回来,捂着被血染红的耳脸,冷笑道:“待本官押你回京,面见刘公公,再亲手宰了你。”
雁南飞像是未听见他说话,只是迎着墨月露出一丝惨笑,墨月痛哭流涕,哭喊道:“阿哥,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
墨月没料到自己唐突而来,竟会换来如此结局。她在雁南飞离开之后不久,忽然便醒来了。当她现雁南飞不在客栈时,立即猜到他定然是去王府探路去了。她担心他的安危,于是乎便跟了上去。谁知,她刚到王府外,便被巡逻的土兵给现了……
此时,天好像被捅了个窟窿,雨也越下越大。瓢泼大雨将天地洗得透亮。
墨月已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一死了之,换来雁南飞活命的机会。可她此时已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目送着雁南飞被押走。
雁南飞挣扎着,回头看着她,眼睛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