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要进去,几个闲散着靠在门边的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立刻走了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我们有面包,两人份。”青年艰难地说,从自己不合身的宽大衣袍内兜里掏出6个面包。
守门人接过面包,朝他们摆摆手,不耐烦地放行。
室内类似火车站候车大厅,四周没有窗户,里面全是衣衫褴褛的人,有男有女,大概有七八十人。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沿着墙边或石柱坐着、躺着,有的人死死攥着自己的背包或口袋,有的人身无一物,连铺在地上的席子都是蹭别人的。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和雨天的潮湿气息,室内只有靠近中间的地方分布着4团篝火,用闪烁的火光驱散室内的阴影和湿冷。
黎白安无视其他人的目光,走向距离西南侧篝火不远处的空位。周围很快响起议论声和等着看好戏的嘲笑声。
这个空位确实位置不错,很可能属于某个有点实力的人,所以其他人明知这里空着,也没有挪过来。
青年如果还清醒,一定会阻止黎白安选择这个扎眼的地方,但他此时由于失血已经陷入半昏迷,篝火的温暖吸融化了他的警惕,他顺从地被黎白安放到那张破席子上,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虽然青年支付的报酬不多,但黎白安还是帮青年简单处理了伤势,用煮开晾凉的水冲洗青年骨瘦如柴的肋骨下方骇人的伤口,用火焰烫了烫
匕首,割下周围坏死的肉,找了几个比较干净的木签,削尖,穿透皮肉,固定伤口。
挪动青年的过程中,黎白安发现青年的左手小臂异常僵硬,她把青年的袖子推到手肘之上,看到青年的左手小臂完全被简陋的铁皮机器取代。
黎白安放下青年的袖子,又掩藏好青年外衣口袋里剩余的4个面包。然后黎白安才顾上脱下自己的湿外套,放在篝火旁边烘烤,这时从外衣口袋反射出一点篝火的光芒。
口袋里的是备用手机,除了被莱迪收走的那两台她自己的和朱蒂给她的手机,她还有一台从死去的暴走族那里捡来的。
黎白安用余光观察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合拢外衣,没有在此时掏出手机,磁层外手机电池手机根本用不了。随后靠着石柱坐下,让呼吸平静下来,她还没完全适应缺少足够的氧气对身体的负面影响。
她在尝试更有效率的呼吸方式,暗搓搓地感受火元素的能量,蒸发掉身上的湿冷。
大概半小时,有个身强体壮、肌肉结实的男人从大门进来,径直朝黎白安走去,周围的议论声顿时热闹起来。
黎白安察觉到了,估计是长期霸占这个位置的原主人回来了,她缓缓睁开眼,没有挪动的意思,看向那个外套搭在肩膀上的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黎白安一眼看出对方只是普通的强壮,对自然力量一无所知,只是态度强势,
分毫不让。
男人凭借多年的街头经验,感受到黎白安平静的威胁和她身上蕴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眼中闪过诧异和恼火,半晌低头拿起放在角落的背包,去了另一个位置。
惊诧和议论声又起,但这次在黎白安的视线扫过之后,那些喋喋不休的闲话猛然停止。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黎白安倚坐在石柱边上浅眠,大约两三小时后,躺在她脚边的青年痛哼着从睡梦中醒来。
青年强撑着支起身体,看到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小声嘟囔了一声:“多谢。”
黎白安取来已经烘干的衣服,把青年的扔给他,说:“现在道谢还早,你伤得很重,只靠你自己活不了几天。”
青年沉默着,他知道黎白安说的是实话,“你想怎么样?”
黎白安一摊手,“如你所见,我需要栖身地,而且对这里不算了解,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青年犹豫一会儿,道:“我有稳定的住所,等雨停了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要交房租,比这里便宜一点,你需要每天给我2个面包。有关查布林的常识,我会尽量回答你,但如果是其他有价值的情报,我会向你索要额外的费用。”
这里大部分人没有资源接触到自然力量,实力强的人不多,每天2个面包应该不难搞到,而且她正需要信息渠道。
黎白安痛快答应:“成交。”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叫于拙。”
“黎
白安。”她指了指自己。
两人只说了这几句话,于拙再次昏睡过去。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雨还在下,越来越多的人回到庇护所,还有大批交不出面包的人在门外哭嚎,甚至跪下来磕头哀求,请求庇护所收留他们一夜。
大雨和夜晚加速人体失温,如果没有避雨的地方确实很危险,但是整座岛这么大,这些人不会连一个屋檐都找不到,最不济还能抱团取暖,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定要进入庇护所?
话说回来,这里被叫作庇护所,那么是从什么之中庇护什么?
黎白安发现这里的人对外面的呼喊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习以为常地整理自己简陋的睡席,再仔细打量,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并不相同,麻木、后怕、恐惧、得意或多或少地浮现出来。
庇护所大门上方有唯一一个挂钟,大约晚上8点的时候,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庇护所关上了大门。
篝火的橘光散布在每个角落,通风口传来呼呼的风声,庇护所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黎白安不了解这里的规则,不敢完全睡着,只是断断续续地浅眠。
深夜,她听到庇护所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睁开眼,睡在她旁边的两个女人也因惨叫而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