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攀到石堆顶部,几乎伸手就能摸到洞口边缘。
厄运却在这时嬉笑,轻轻推他一把。
踩着的石块松脱,王久武脚下一空。
他向后倾倒。
月亮远离他的指尖。
……
他的手臂突然被擒住。
在王久武反应过来之前,从洞口探下的几只手已合力把他和贯山屏拉了上来。
满月悄悄隐身,远处晨光熹微,灌木丛缀着露水,地上世界正在进入崭新一天。
失重感带来的短暂眩晕中,褐眼的青年余光瞥见一堵多处坍塌的外墙。所看到的画面在头脑里整整滚过两圈,他才迟钝地意识到,一路在地下兜兜转转,最后圣堂的位置竟离戈尔德玛赫家族的别墅并不算远。双脚毫无准备就踏回地面,天旋地转,在青年的脸即将磕到地面的一秒,一双戴着防化手套的手及时将他扶住。
一个氧气面罩跟着按在了王久武脸上。
甘冽的氧气涌入,暂时缓解了中毒的症状,王久武贪婪地大口呼吸。
然后他小心地将氧气面罩给贯山屏戴上,深陷痛苦之中的男人眉眼稍稍舒缓。
这时王久武才真正有了点儿获救的实感。
将他们从洞里拉上来的人此时把他们围在了中间。王久武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群人,却一时不得结论;这群人统一穿着银色防化服,所反射的金属般光泽在黎明的晨光中模糊了他们的身形,叫人分辨不清这群人的性别与数目。
“咳,你们是……消防员?”
基金会顾问试探问道。银色防化服,还有这群人身后停着的银色mpV,王久武没有在上面现任何一处可供辨识的标志。
没有人回答,但也没有人表现出敌意。他们只是沉默地查看王久武的情况,简单给他的伤口做了清创止血。
“咳咳,下面是……危化品爆炸,不是普通的起火事故,”脱险后一时神经松懈,青年受损的呼吸道再抑制不住咳嗽与出血,“你们现在的防护不够,咳,至少得穿全封闭防化服……赶快走……”
这群人显然也已意识到这点,正加紧解开王久武身上绑着的布条死结,把贯山屏放下。
有两个人抬来担架,将王久武搬了上去。
接着他们就要动身离开此处。
“等等,他!”
迟迟不见这群人抬出另一副担架,王久武觉察不对,连忙抬手指向贯山屏。
无人施以救援,他们漠视昏迷的男人赤身倒在冬日的地面。
“他!还有他!他怎么办!”
这群人再度无视了王久武的疑问,就仿佛耳中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喊。
哗啦一声,不顾刚处理好的伤口,青年从担架上翻滚下来,扑回到检察官身边。“救他!”王久武抱住贯山屏,“你们是谁,为什么不救他!”
离王久武最近的一个人几步追了过来,抬手钳住他的肩膀。
正按在他受伤的部位。疼痛让青年本能还击,他拼命想将这只手甩开,几近狂乱地挣扎。对方一时制他不住,甚至防化手套都被扯掉。尽管这人立刻夺回手套重新戴好,王久武还是认出了他腕上所戴之物。
一个在穿着防化服时不该继续佩戴的饰品——一块不能离身的电子表。和595的那块不同,这人腕表的黑色表盘边缘多出了一圈猩红。黑与红,暗匿与死亡——
“猎犬”精锐小队,昼光基金会的清道夫。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褐眼的青年被惊诧钉在原地。他不是没想过终有一日猎犬也会来敲响他的房门,但为何是现在?为何是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