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使仅剩的那只清明眼也已经快要被漆黑淹没覆盖了。
可他还是死死咬着牙,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断断续续道:“……神域,有拨乱反正,守护天下生灵之职。神域使,有按法行事之职。擅离职守,贪生怕死,枉顾生灵性命……如何配冠神域使之名!”
晏来归:“心领了谢谢但是神域使的命也是命你们神域好歹也得顾一下自家人的性命吧——”
晏来归心下叹气,知道不能和犟种讲道理了。
虽然魔息动用不了,但是神识还能够调用。
他指尖抵在神域使眉心,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将缠绕入侵识海的魇魔缓缓剥离出去,道:“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但神域的人能不能动,你最是清楚不过。”
被晏来归剥离出来的魇气微微一凝。
晏来归紫眸颜色渐深:“魔域的魔死几个,我计较不过来。修真界其他宗门的弟子失踪几个,他们也不一定追查得到你头上。”
“但你若在神域的地盘上杀死神域使,”晏来归低声道,“你猜神域会不会因为你挑战了神域的尊严,从而决定不记一切代价杀死你、驱逐你?”
“……”
晏来归道:“过惯了想杀谁杀谁,想渗透谁渗透谁的日子,总不至于脑子就不清醒了。”
千百年来,神域在他们生活的这片大陆上已经逐渐演化成了一种圣洁至高威严不可侵犯的形象符号,各界一旦有什么牵涉过广危害严重的冤案错案,都会自己准备好神器消耗的能源,再请示神域出手。
那是以神力扭转时空、追溯过往和还原真相的神器,是为天下生灵保留最后一丝辩驳空间的公正之地,即便是他们魔域里最十恶不赦的大魔,也知道要绕着神域走。
挑战神域的威严,就是在挑战整片大陆生灵的底线。
魇魔入侵这片大陆数千年时间,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魇魔既然知道却还要选择下手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它,或者说它们,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了,但又畏惧于神器的存在,只敢先行试探一下。
晏来归就赌它不敢杀神域使,同时以防万一再用自己的神识护住神域使的识海,关键时刻能保他识海不会顷刻碎裂在魇魔手上。
泠见眼瞳微缩,有些控制不住地提高了音量:“主君!您的神魂不要了?”
神识是神魂延伸出去的一部分,用以探查四周,神魂越凝练,神识能够延展出去的距离越远,能够感知到的事物变化就越细微。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把神识称作神魂并没有错。
泠见说完,就见晏来归偏过头来,那双向来安静澄澈的紫眸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泠见不知怎的,就这么在无声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泠见,”晏来归眉眼之间隐现疲倦,“我已经欠了你们好几条命了,我不可能眼睁睁再看着别人替我去死。”
你明明知道我最在意什么的。
泠见喉结滚了滚,低声道:“……抱歉,主君。”
晏来归便不再多言。
缠绕在晏来归指尖的魇气忽地开了口。
晏来归从未听魇魔开过口,那声音就像突然响在识海内一样,清晰又突兀,低言婉转:“用他换你扣上关窍链,魔君可愿?”
泠见脸色一变。
那一套关窍链,每一道镣铐环的内圈都布满了整整齐齐的尖刺,戴上几乎能将人的手脚喉咙扎穿。
关窍链自带的暗刺会锁住上刑之人周身的血液灵力流通,彻底制服之后,刑具本身带来的痛苦不亚于生吞烧刀。
所以这种等级的刑具一般只用在修为不低作恶多端的人身上。
用在主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