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到故事真正核心的少典有琴:“…所以你赊我账请人吃饭充门面,还把我门面给砸了?”
嘲风:“老七,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在乎这个吗?”
少典有琴:“自然是十分不熟,自然是万分在乎。待香堂换好镖局的牌子重新开张,我红利要分七成。”
嘲风:“算你狠。”
夜昙:“所以你听完沉渊的事还忘了手下留情,一鞭下去让单鬼变了双鬼,全靠我姐姐保护才逃出生天。”
嘲风:“那是自然。葵儿护我爱我,我满心欢喜。”
夜昙:“罢了,我戳不了你的脸皮。”
铁鞭处传来嘲风好不得意的笑声。
书归正传,嘲风拍开窗子要寻那妖鬼踪迹,却察视线中何止溜走两缕黑烟,分明遍天数缕四面八方而来。飘去方向统一,正是仓丹山。估摸着事情不对,这才跟着青葵花赶来先帮小姨子和便宜连襟。
莫杀莫放,静观其变坐以待毙吗?嘲风说清气兴许可根除厉鬼,夜昙不甚认同此解法,道:“虽然姐姐可以一时驱逐它们,但有琴一剑清气下去,也是一样变成黑烟飘往山顶聚集。乌玳找天界借兵的法子怕是不管用。”
嘲风法子被否,索性出乎尔反乎尔,自己掀了开头的话:“那不管了。清气也不行浊气也不行,干脆全宰了,山崩地陷就山崩地陷吧,漫天鬼怪和重归混沌也没什么分别。小姨子你等着,我来硬闯这清气结界助你们。”
那赤鞭眼见就要收回由传声筒重作武器,夜昙忙止道,“别。其实那结界浊气是我吸的。但姐姐现在形态不稳,无法吸入如此多的清气。你还是下山先找帝岚绝和紫芜。他们在鹿吴山。再上天找清衡来帮忙吧。”
故事聊得投入,危险悄然而至。听闻几声尖细的婴儿啼哭,夜昙回身正和一雕身怪物对视,惊得捏重了少典有琴。
嘲风急曰:“那你们三人呢?”小姨子闭口不答。
他须臾再问,唯得到慢慢的答复:
“昙昙她姐夫,我们可能需要先应付一下眼前…”
头骨有骨枝凸起,颈部下方起由羽毛过渡至鳞片。胸鳍上方分出翅膀之骨,半身鱼鹰半身鱼类,无脚而中空。那东西长得奇哉怪也,不似没头没脑的狰只知扑杀,反而是歪着头似在打量他们三人。口中叫声细微。
没空再管姐夫和姐夫的传话鞭,夜昙直问慢慢道:“这是那吃了书生的第二只凶兽吗?”
慢慢摇头同样打量:“不是,我没见过这个。但是好像又有些面熟…”
“是盅雕。也就是屠戮书生家人的第一仇家。”玄商君牌四界全书自动翻阅检索言道。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应该是耳熟。果然是半身鸟半身鱼。长得真奇怪,叫得也瘆人。它怎么不动啊,光盯着我们看。”
那怪物猝然开口:
“死鸟。”
慢慢:…
“喂,我还没说你丑呢。虽然我名义上与你有仇也确实带了人杀你,但我们之前没见过吧?你骂我做什么,自己不也是鸟形怪物。真没趣。”
盅雕头骨歪向另一边,展开双翼,身躯遮天蔽日。慢慢咽了口唾沫,继而觉其形态变化,转瞬骨枝收起,双翼消失背上凸斑,变成了个豹形的鸟喙的更丑陋怪物。
不是鸟了。没骂到自己身上了。
怎么还带原身变化的?而变作走兽的飞禽顶着尖细嗓子继续挑衅:“你们的脖子看起来还是那么软,我轻轻一折,就再没人碍事了。”
慢慢捂住自己脖颈:“你有病吧?战前恶心敌人是什么癖好?”
而夜昙在浑身一抖后眼中已聚起浓浓寒霜。
即使换了长相和音色她也认得。
“烛断山!”
此人给夜昙带去彻骨的阴影和伤害。甚至可算是幸福平静终结的源头。若不是他来寻仇,夜昙青葵的双花身份也不会暴露,慢慢不会死,青葵不会自刎,苏栀不会开启归墟,一切的一切都不会生。如今它竟附在一头凶兽上重新现世。
难道好不容易重新修得的平静祥和又要终结?夜昙慌极,半大孩子的一张脸褪尽血色,喊出名字后僵立失了对策。她对烛断山的憎恨几可与对厉王的比肩,吸干烛断山浊气之时也是最痛苦煎熬之时,下手杀人原是那么艰难的事,听着倒地之人描述自己如何如何捏断挚友的脖子更是万箭穿心…重活一世友人前尘尽忘,她本不欲多加回忆痛苦,甚至想即便仇人转世也是新生,不要再追究。
一旁的慢慢满面茫然,不识亲眷不知仇雠。那恶鬼说这乐颠颠忘却前尘的鸟儿脖颈纤细易折——怎可遇害之人忘记而凶手还怀揣恶意?
恍然间夜昙心乱如麻,目睹慢慢眼睫疑惑眨下竟像是目睹日光中的虚影不可置信。前世是今生,苦难还未完,不该忘的忘了,该揭过的却延续。她会不会再在自己面前被杀一次…当即就要痛哭尖叫,少女额间浊花标记闪出灼灼耀芒。少典有琴侧身遮挡夜昙视线,温暖的大手揽过她腰肢支撑摇摇欲坠。与此同时根本不管什么嘲风的警告亦或是百鬼变巨鬼,周身万剑齐向后,顷刻间就把那妖兽捅成了个蜂窝。
盅雕之身和烛断山之魂齐齐倒下。可尸身中又立一只盅雕,却是与初见的雕形一般。
一具肉身竟装了两只鬼,雕形与豹形。
凶兽好死不死继续开口:“你姐姐当初杀了我,现在不也一样割了脖子死在归墟,哈哈哈哈哈哈!”
乃是烛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