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开心?”
“我很难过。”
宫纪埋头进手臂里,鱼尾巴漂浮着蜷缩起来。
他们沉默下来,彼此洞悉同一个结论,于是也就心照不宣地不开口。海面上的邮轮鸣笛长响,命运的叹息声就在工业造物的尖啸中碎裂崩塌。
这样一起并肩坐在沙滩上,也是宁静而舒适的。这就是兼行真给她的——一片水不用向另一片水开口,它们的相处是独处,触碰是理所当然的交融。
兼行真站起来,在宫纪的仰望下去到了一个三口之家面前。
他在宫纪的目光中呈现纤毫毕现的变化,行动拘束起来,带着腼腆的笑,接过了那个孩子手里的一束烟花。
“你要怎么点燃它?”
宫纪从冰凉的水汽里遥望过去,远远地对他喊。
“我才不会向别人再借一次东西。”
兼行真像那种因为叛逆被海浪翻到岸上的贝壳,第一次拒绝了宫纪的暗示。
宫纪也不想找人去借打火机,于是他们在潮湿的沙滩上,脑袋挨着脑袋,试图用石头在贝壳身上擦出火星子来。
两个打破警视厅升职记录的人将所有常识抛之脑后,努力了半个小时,可怜的贝壳都要被凿平了,石头角底下还是没能冒出火花来。
“你就不能用你的建筑学知识解析一下摩擦的最优角度吗?()”
宫纪甩了甩发酸的手。
你不是有物理学的学士学位吗?为什么不好好做个受力分析呢??()_[(()”
兼行真在努力中,回呛了宫纪一句。
“你们好笨哦,我都知道贝壳不能生出火来的啦。”
一个八岁的小孩站在他们面前,摊开手心。
两个面对面跪在沙滩上的人同时看向小孩手里的打火机。
海面上有月亮,波浪里有月光,白色的翻涌的海浪里跳进了星星,隆隆作声。
围绕在他们背后的,是人类砌高的繁华钢铁。
一束烟花跳跃着亮了起来,噼里啪啦迸溅火星。
风吹起来,火花像枝条一样弯折。
兼行真看着宫纪发亮的瞳孔。
他们是两个弗里达,出生在同一片蓝色营养液里,他们相同,但又不同。
命运的呼吸频率将会交错而过,起码此刻,我们能够共享同一束夏日烟火。
兼行真说:“那我们来说说你喜欢的人吧。”
宫纪的手心撑在兼行真手掌的的下方,接住他手中烟花落下来的灰尘。
“我告诉过你,我没有喜欢的人。”
烟尘无法聚在宫纪的手心里,它们总是先一步被风带走。
宫纪放弃了:“那个人,总是会让我难过,爱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样的难过?”
“以前会因为他的欺骗难过,最近他很累,我也感同身受。”
“怎么会这样呢?”兼行真也很疑惑:“你要不要试一试,邀请他一起去烟火大会?”
“为什么是烟火大会?”
“一束烟花就让你很开心。”兼行真回答她:“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烟花,会更开心吧?”
“可是现在才六月份,离烟火大会开始还有一个月。”
兼行真手里的烟花燃尽了,他将掌心纹路里的细小烟灰扣进宫纪手心里。
“我听说,那些受欢迎的男性,总是会有很多人提前邀请他们。”
宫纪仔细想了一下,安室透好像确实很受欢迎,波罗咖啡厅里每天都有不同的女高中生来看他。
她抬起眼睛:“那你要和谁一起度过烟火大会?”
兼行真在暮夜和海风里笑了一下:“和父母。”
“现在说这句话好像有点扫兴,如果他不陪你一起去,我的父母又很忙的话,我和你一起去烟火大会吧。”
“好。”
宫纪也在星夜和浪声下笑了起来。
一天之中,总得发生一些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