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殿下喜欢用什么香吗?!他知道殿下平日里喜好吃什么吗?!他知道殿下几时洗漱就寝吗?!……
小良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委屈之情,看见杵在房门口呆的阮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故意端着衣裳走到他面前重重地一跺脚,狠狠剜了他一眼。
阮虎感觉很莫名其妙,看着那小太监一边瞪他一边敲起了房门,对里头焦急道:
“殿下!时辰不早了,一会便要入宫赴宴了,李将军的车马都在外边侯着呢!让小良子伺候您更衣吧!”
房中传来一阵含糊的声音:“……无事,我自己穿便成!我已经穿好中衣了,等系完绶带就差不多妥当了!没有我的吩咐,你们千万不许进来!”
钟淳满头大汗地与穿戴繁重的礼服作斗争,忽然瞥过桌上的黄铜镜,看见些什么,脸上又是倏地一红,作贼似的将那绣着黻黼的衣领高高竖起,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
这天子寿筵背后的水深不可测,朝中人人皆知,此夜过后大宛恐是再难恢复到先前的太平,就连寻常热闹的市坊街巷,这几日也都静得异常诡异,仿佛风雨前的一潭死水。
为了此事,张特地找钟淳来谈过话,在桌上摊开一张羊皮地图:
“我不能进宫,一旦宴席之中生变故,切勿有片刻耽搁,太极殿后的后苑里藏了两匹马,你同阮虎一人一匹,不管生何事都直奔三重门,李广平和高申会在那里接应你。”
钟淳见张眉宇微沉,也不由坐直了身子,像个乖学生一般点了点头:“那……那父皇呢?倘若父皇被四哥他们挟持了怎么办?”
“这该是禁军统领辖内之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张心中似乎已有打算,见钟淳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面色不由温和了几分:“依你四哥的脾性,你觉得他会留你父皇到几时?”
钟淳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坦诚道:“四哥虽然生得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但实际上可坏了!……我在乔府别苑那会就是被他给算计了!”
“若是他给父皇下了什么蛊也不奇怪,我若是他么,待父皇在宴上下完诏之后,便不会再留他了,至于其他人……”
他生动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严肃道:“就编个莫须有的篡位罪名,直接‘咔嚓’了!”
张闻言“嗯”了一声,手指轻叩桌面:“那你可有应对之策?”
钟淳拍了拍胸脯:“我又不是傻子!怎可能坐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杀我呢?”
他很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露出一口白牙:“我从李老头那里偷了一招叫‘借刀杀人’。”
“我在宴前命人将泻药偷偷下在六哥酒中,到时候六哥与八哥会先意识到四哥要害他们,定然会‘先下手为强’!我便趁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若是能将父皇与玉玺一道带走便更好了!这招叫什么……‘浑水摸鱼’!”
张看了钟淳一会儿,点头:“淳儿很有胆识。”
钟淳被夸完之后得意了,尾巴正美滋滋地翘着,谁知翘到一半,冷不防又被张给拦腰抱到膝上。
那人低下头,声音拂在他耳边:
“若是周围的侍卫婢女都被你四哥用死生蛊操纵了,不听你话了,又要怎么办?”
“……啊?!这个……这个……”
钟淳支支吾吾,耳朵一直红到脖根:“你靠我太近了!……我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用火。”
那股绵软的少年体香又从怀中涨了起来,带着温暖干燥的气息,像一颗饱经日晒的果实。
令人恨不得将那层皮咬破,将里头清甜的汁水都餮食吮吸殆尽。
张缓慢地收紧了臂膀,在那干净的后颈上很克制地咬了一下,将钟淳激得“啊”了一声:
“那些蛊虫喜阴湿之地,生性畏火,若是当真起了祸乱,你就放一把火将整个宫殿都烧了,不要恋战,知道不知道?”
钟淳委屈地摸了摸后脖子:“知道了……”
又咬他!
张近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改往日拒人千里的冷淡作风,有时两人在书斋正经地说着话,眼神只要一对上一时半刻,钟淳便觉得自己的屁股隐隐疼……
而且丞相大人近日来耳目似乎不大聪明,总喜欢压着他的脑袋,让他不间歇地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