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雪似笑非笑瞥了扶淵身上傷口一眼,傷口已經經過簡單處理,不再流血。
扶淵蒼白著一張臉,確定自己此刻的「慘狀」路行雪都已盡收眼底,這才低眉垂眸,透著幾分虛弱地道:
「多謝城主相救。今後若有需要,扶淵必會報答城主的救命之恩。」
系統欣慰地感慨。
【真是個懂得感恩的好孩子,這樣的主角能被逼得黑化,可見那些人有多麼可惡。】
路行雪默了默。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本身就夠黑的了,根本不需要黑化呢?】
【不可能!宿主你說什麼呢?……宿主,我發現你對主角存在偏見啊……這不行的,你還要拯救主角呢。】
【呵,我還說你對主角存在濾鏡呢,你這瞎眼系統。】
把系統懟得蹲數據牆畫圈圈,路行雪端起面前溫熱的參茶,舒坦地喝了口。
餘光瞥到旁邊的扶淵,挑了挑眉,「你笑什麼?」
扶淵收回嘴角笑意,望向路行雪,一臉誠懇地道:「想到終於能離開扶家,心生歡喜。」
他這話不算騙人,只是歡喜的點跟別人想的有些不一樣而已。
以前扶淵最是厭惡那些攻略者與系統的對話,在它們眼裡,自己就是個提供好感的工具。
天天用拙劣的演技在他眼前蹦躂,內心卻看不起這個世界所有人,把自己當成高人一等的存在。
這名來的穿越者卻不同,完全忘了還有攻略這回事似的,自己這滿身血地站他面前,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天天就知道跟腦子裡的系統鬥嘴。
扶淵聽得竟然有些上癮,一天不聽,還有些想念。
路行雪哪裡知道此時的主角在想什麼,不過他也不在乎就是,瞥了眼看著有些不大聰明的主角,路行雪隨口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叫才出虎口又入狼群……身上靈骨怎麼沒的,忘了?」
扶淵抬手放在腹部,勾了勾嘴角。
「靈骨這種東西,有沒有,其實並無多大區別。」說著抬頭望向路行雪,「城主也沒有靈骨,想要來一根嗎?」
這話問的,好像燉了鍋排骨,問路行雪要不要來根嘗嘗似的。
路行雪淡淡瞥他一眼收回視線,他確定以及肯定,這個主角不對勁,也只有系統這個傻白甜,還一心以為沒黑化前的主角就是弱小且無辜。
這時,樓下大堂傳來陣陣喧鬧聲。
路行雪特意選的這個包廂,能將酒樓大堂盡收眼底。
他把輪椅推到欄杆處,四周垂下珠簾,身處包廂並不影響視物,但從下往上,卻看不太真切。
此刻大堂聚集了不少人,而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則是路行雪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家酒樓是洗雪城最大的一家,正是用餐時間,客人自然多,整個大堂幾乎都坐滿了人。
人多,八卦自然也多。
先前吃飯時,路行雪就聽了一耳朵眾人對路遠的吹捧,尤其那幾個請路遠吃飯說要表達感謝的人,好話一籮筐接一籮筐,不要錢似地往外撒。
路遠少年心性,被吹捧得不好意思,連著被勸下好幾杯酒,臉蛋染上紅暈。
只是一頓飯還沒吃完,情勢便急轉直下,剛剛還人人誇讚的路遠,此時成了眾人攻訐的目標。
路遠被眾人圍住指責,眼神慌亂,顯出幾分手足無措。
「二公子,你能救先前那幾人,也能救其他人。我孫兒還在城主府地牢關著呢,誰知那喪心病狂的城主什麼時候會對他下手,那是我家的獨苗,二公子你一定要救救他呀。」
一個老婆子說著朝路遠跪下,又哭又求,仿佛路遠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是啊,二公子,你是城主弟弟,就算放走了囚犯,城主也沒把你怎麼樣,我們可全都靠你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既然能放走一兩個,為什麼不把剩下所有人都放走呢?難道先放走那幾人跟二公子有什麼特殊關係?」
路遠被眾人圍住七嘴八舌地指責,有口難言,心裡發苦。
剛才他就已經解釋過了,先頭放走的那幾人,是他趁城主府守衛鬆懈時放跑的,之後再沒那樣的機會。
據說當天值守的人全都受到了懲罰,這也讓城主府的守備愈發森嚴起來。
這些天沒他那城主大哥的同意,地牢里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他也想再次偷偷地把人放走,可他沒那個機會了呀。
總之,不管路遠怎麼說,眾人就是不信他沒法再從地牢放人,不是說城主將整個地牢都交給他看守了嗎,那不是他想什麼時候放就什麼時候放,想放多少就放多少。
現在說這麼多,全部都是藉口!
「好啊,果然跟那姓路的是兩兄弟,都不把我們百姓的命當回事,明明可以救人,卻在這裡推三阻四,假惺惺說做不到。」
「如果做不到,那一開始放走的幾人又算怎麼回事?!別告訴我是路行雪故意讓你放跑的!」
樓上,不知什麼時候擦乾淨臉站在路行雪輪椅旁的扶淵,聽到這裡,不動聲色看了路行雪一眼。
他現在能肯定,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肯定是這人一手主導的。
底下群情激憤,樓上的路行雪神情淡漠,他看著這一切並無歡喜之意,甚至透出幾分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