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欢看他步履匆匆、脚步却有点虚浮,忍不住快走几步拉住他衣袖:“傅行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傅行野垂眸,再抬头转身的时候他依然笑了笑:“没事,就是生意上的事,需要我才能处理。公司有一大堆人等着我。抱歉,欢儿,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我再来找你,好吗?”
说完,他直接去扯聂长欢拽着自己的手。
聂长欢的心猛地下沉,不自觉地就将他的衣袖拽的更紧。
傅行野抬眼看她,无奈:“欢……”
“这一次,又要我等多久呢?”聂长欢觉得好难过,“我们之间已经失去了七年多了,还要等多久呢?傅行野,我就问你一句,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这一句,让傅行野心神俱震,心口传来沉闷的疼痛时,他头一次觉得这人世间的事怎么就这么错综复杂、怎么就这么多的磋磨。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觉得累,好累,好像自己再也没办法解决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了。
正是因为这一片刻的疲累,他对聂长欢说了实话:“楚颜没了。”
“……你说……楚颜?没了是什么意思?”聂长欢脑子里已经清楚地明白了这个词所代表的的含义,但她嘴上却问出另外一种,“是你的人跟丢了,她逃走了?”
傅行野摇头,最开始他只是动作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好像没力气似的,摇着摇着,他就闭上了眼睛,哑声说:“楚颜试图从葛强那里逃跑,葛强的人追出来的时候,她太过惊慌以至于错把油门当刹车,发生车祸,车子瞬间爆炸,等救援队伍赶到的时候,只看到……”
“别说了……”聂长欢往后连退几步,拼命摇头,“别说了!”
傅行野喃喃地喊了一声“欢儿”,朝她伸出手想要拉她,但聂长欢又往后退了一步。
傅行野于是就站在原地。
两个人之间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彼此望着,但彼此的眼神都没有聚焦,全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最后是傅行野抬手摁了下眉心,手垂落而下的时候,他终是压抑不住,抬脚狠狠地踹了出去,将近旁的一个不知道是谁丢落的矿泉水瓶子踹出去很远很远。
瓶子跌落在地的声音惊醒了聂长欢,她突然觉得好冷好冷,本来平时觉得很亮的路灯也好暗,明明很热闹的街道在她眼里都变得畸形可怕起来。
她咬着牙埋着头坐进自己的车里,无处安放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车方向盘,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的时候,她急忙垂头,想要自己的脸将发抖的双手给压制住。
但是当脸触碰到方向盘的时候,她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泪如雨下了。
一直压着没敢放出来的那个念头突然就蹿出来了:楚颜死了。
楚颜竟然死了。
坦白说,聂长欢虽然恨楚颜,但是远远没有恨到她直接去死的这种程度。
她最多也就是希望她能遭遭报应,她也能尝一尝人间的痛苦。
她不想让她死的,她也是不希望让她死的。
其实在楚郁桥找到自己,让她帮楚颜的时候,她内心里其实已经答应楚郁桥了。
她还有以为即便是最后要有一个人失去性命,最大的可能也就是突然醒悟的、要为了给楚颜这个妹妹赎罪的楚郁桥,再怎么都不会是楚颜。
可楚颜,就是没了。
浑浑噩噩间,聂长欢察觉到有人拉开了车门,她没有抬头,只听见傅行野说:“我已经让彭江舟赶过来了,你带在这里不要动、更不要自己开车。欢儿,听话。”
然后,聂长欢听见车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
她知道,傅行野离开了。
她知道傅行野是去见楚颜了,她就没有动,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车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再次被打开。
聂长欢缓缓抬头,看见彭江舟小心翼翼地笑着:“长欢小姐,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可以吗?”
“嗯,麻烦你了。”聂长欢看着很淡然地从驾驶位上下来,绕过车尾坐到后座后,还温声跟彭江舟说:“我导航里有记录,你直接按照江州区那个地址走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彭江舟一路都没敢跟聂长欢说话,最后将车子停好后,他实在没忍住,就安慰聂长欢说:“傅总那么有钱,就算楚颜没了,也可以完美安置傅楚成的,长欢小姐你就不要太忧心了。”
聂长欢那时候正弯腰拿后座的东西,闻言她身子一僵,才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