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著謝泓了,卻忘了,謝氏的那群人只怕不會幹休的,畢竟是我棄了他。還有,那塊族長夫人的玉佩我也忘了還。」巫蘅偏過頭去看王嫗,「檀羽他們可還在?」
「這個——」王嫗遲疑了一瞬,才撫了撫巫蘅的手背道,「兩日以前,他們一行人動身去揚州了,謝十二郎眼下,應該已經到了揚州。」
「到揚州了。」巫蘅喃喃自語似的。
隨著王嫗一同入了寢房,兩個侍女還在那兒烤火,巫蘅走進去便只覺得熏人,身上一時冷一時熱的,剛好轉的情況轉眼又江河日下,驚慌得王嫗費了大筆錢又去城中找最好的大夫來。
這是風寒又反覆了,名醫囑咐巫蘅要少思,多休息,最近幾日也不要出門。
這夜裡,巫蘅睡得很早,王嫗在床榻便點了助於睡眠的香,不多時巫蘅已陷入沉夢裡。
暈暈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身體有了些復甦的感覺,但是四肢酸脹無力,只覺得有人用被子將她的人卷了起來,跟著便被人扛在了肩上,越窗而出。
被一路扛在肩頭的巫蘅,隨著這人奔跑的度和飛躍的起伏,顛簸得險些嘔吐。寒夜裡雪花翩飛,衣襟里鑽入了不少冰屑,冷得她激靈地發顫,不知道這些人要帶自己到何處去,她也沒想到這群人是什麼人派來的。
這樣顛簸了約莫一個時辰,巫蘅被扔在冰涼的地面上。
跟著那群人便消失得毫無蹤影了。
「你們……」
她勉力撐著發脹的頭顱,更深地縮入棉被裡,這曠涼悲愴的荒野里,除了雪落的聲音,鳥獸都已絕跡。只剩下遒勁古怪的幾根枯枝,漏過窸窣的風發出嗚咽的悲鳴。
「這是哪兒?」巫蘅想不起來,只覺得很是熟悉。
但那群人為何將她帶出來?求財求色顯然都不對,若是要取她性命,這裡杳無人跡,一刀了結她豈不痛快?或是折磨她,把這棉被帶走了,她還死得更痛苦一點。
風雪漸盛,蒼莽之下除了已臻絕境的慘白破敗,沒有其餘的色彩了。
巫蘅掙扎著咳嗽不止,幾乎要將心肺都咳出來,抱著已經冰冷的被褥坐起身,她的腳上沒有鞋子,這雪地里簡直寸步難行。
撕心裂肺地咳嗽著,所幸痛楚沒有太長時間,轉眼意識湮滅了。
黑暗中,仿佛有誰輕輕地抱起了自己,懷抱收得很緊,但也許只是幻覺,巫蘅也並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裂開一道幽暗的光線,她還沒完全睜眼,整個人軟軟的、懶懶的,提不起一點力氣,只是臉似乎貼著一片溫熱,觸感美好得像指尖的一縷紗似的,她慢慢把雙眼睜開,第一眼見到的,是兩道交錯的山河雲理的暗紋,精絲細繡在緇色薄綃對襟上,很是低調華美。
身處在行進的馬車之中,上下的顛簸卻很細微,不足以擾人美夢。所以巫蘅才昏睡到了現在。
她一動,便覺得摟著自己的兩臂又緊了緊,巫蘅心中詫異,她小心翼翼地從那人懷裡抬起頭來,從這個角度仰視上去,只能看到線條優雅的下頜,光潔如玉的一截脖頸上的肌膚,他似乎還在沉睡。
巫蘅瞬間眼眶一熱。
她現在身體羸弱,才醒來便覺得喉嚨堵塞發癢,不自覺壓低了聲音輕輕咳嗽了一下。
但還是驚醒了他,巫蘅覺得圍著自己的手臂緊了一下,她仰起頭,男人緩慢地睜開眼,漆黑如墨的雙眸俯視下來,幽深得看不見一絲光亮。
他臉色的蒼白和憔悴似乎不遜於自己,巫蘅看著就覺得心疼,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謝泓將薄唇一掠,巫蘅的額頭迎上兩片乾燥溫暖的唇瓣。
「謝、謝十二,你怎麼會在這?」
這馬車很寬敞華麗,巫蘅被他吻得臉生粉霞,艱難從他懷裡起身,爬到另一頭坐下,謝泓如淵般沉毅的眼便這麼一直安靜地盯著她。
他反問道:「是我該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建康城外。我若是晚到一步——」他皺了皺眉,否決了這個假設,「身子怎麼這麼弱,何人害你?」
他一連問了幾個巫蘅答不上來的問題,她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
巫蘅氣餒地雙腿蜷縮起來,垂著臉道:「這裡想害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這次動手的是哪一個。」
「不知道也罷,我會查出來。」他輕嘆了一聲,側身將巫蘅撈入懷裡。
馬車裡的溫度很是怡人,但巫蘅卻仍然感覺到冷,尤其在他抱上來的那一刻,巫蘅微微顫抖起來。他們不是早就——謝泓怎麼還這麼對她?
巫蘅一陣怔忡,他的手掌摩挲過她的臉頰,溫潤瑩白的指尖,喚起她熟悉的戰慄。
她很不適應這個,還在困惑著,謝泓忽然失笑起來,「阿蘅,一別多日,你可曾想我?」
作者有話要說: 某呆:闊憐,你被踹了啊謝十二,你這是魚的記憶?
王悠之(咳嗽):憋說話,好尷尬,他還不知道。
巫蘅:……
(題外話)不知不覺這文已經寫了一半了啊,感覺兩個月才寫這麼點,我的鍋……以後一定要堅定不移地多更!
☆、成年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今天這麼早更呢,因為作者君下午要去做個手術,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發呆……
他的呼吸像一場微暖的煙雨,濕熱而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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