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江代出从四年级的小学生,荣升上了五年级。
厂子弟小学的学位不紧张,贺伟东拿着户口本到单位开了张证明,上学校登个记就给贺繁插进了和江代出一样的五年三班。
正逢这两年锦阳街边时兴一种电子的身高体重称,附带批八字测姓名吉凶功能,掀起了当地一阵改名潮,班上三天两头就有同学改名,老师同学都见怪不怪,看着心情叫,只不过江代出要跟人解释他为什么连名带姓一块改了。
按年美红教他的,就说他八字要避祸,得随他奶奶的姓,反正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农村老太太,过世好些年了,没人细究她到底姓什么。说来也是巧,江代出他们班的班主任因个人原因工作调动了,今年换了一个刚送走毕业班的女老师,一来直接按着学生档案念人名,江代出这个新名字很快就在学校里叫开了。
他们这种子弟学校人员流动不大,除非家长工作有变动,否则很少有学生转进转出,长得清眉俊目的贺繁一来就成了大家注目打听的对象。尤其见他每天都和江代出一起来一起走,都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贺繁每次除了回答自己住在江代出家,其他什么也不说,大家见他性格闷闷的,不怎么爱说话,慢慢也就不问了。
周三最后一节是数学课,临放学不到二十分钟,数学老师出其不意地从公文包里拎出一沓卷子,说要随堂测验,教室里响起哀嚎一片。
贺繁有条不紊地答满了整张卷子,又翻过来检查。江代出不爱学数学,作业基本都是抄来应付老师的,但考试他不屑于抄,连蒙带猜胡乱写写就叼着笔杆子耗时间。
下课铃响,大家交了卷子就鱼离鸟散地往教室外涌。陈玉的班级压了会儿堂,朝三班门口探头时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就叫住一个正在扫地的同学问:“你班贺年呢?”
子弟小学一个年级只有三个班,陈玉在一班,罗扬赵宇航二班,贺繁江代出和李诚都在三班。但李诚放学有一堆辅导班要上,放了学就得争分夺秒地离校。罗扬每天由他爷爷牵着妹妹来接,原来江代出一直是跟赵宇航和陈玉一道回家的,现在多了个贺繁。
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三个人在前面说笑打闹,贺繁一个人静静地走在他们身后。
被叫住的同学刚好跟江代出一起值日,告诉陈玉他去洗拖把了,陈玉再一抬头,见贺繁从一个前桌堆了几个书包的视线盲区走出来。
“贺繁,我班今天考数学了,你班考了没?”
以往陈玉读书上在这群小当中独领风光,但同时也曲高和寡,没个能一起探讨学习的人,听江代出说贺繁成绩很好,忍不住就想找他对对数学题。
“考了,二十道乘法二十道除法,三道应用题。”
贺繁背着书包,跟陈玉一起站到了走廊的窗户边。
陈玉:“最后一题是不是小明一分钟走五十米,十二分钟到家,小强比小明每分钟走得快十米,几分钟能到家?”
贺繁:“差不多,我们是数鸡蛋,数字一样的。”
陈玉:“你最后得多少?”
贺繁:“十。”
陈玉:“哦那对了!”
赵宇航从班级出来就只看见陈玉跟贺繁站在走廊上,走近听他俩在嘀咕考试题,问道:“大年呢?”
陈玉:“他值日,去水房了,咱们在走廊等他吧。”
然而三人等了半天也没见江代出回来,赵宇航正说要去找,一抬脚就见江代出拎了个拖把出现在走廊拐角,背着光都能看出脸色阴沉。
他洗个拖把去了十分钟是有原因的,刚让六年级两个男生给堵在水房了。
为的是操场那块踢足球的空地。
子弟小学的操场大块区域铺的都是简陋的灰土砾石,所谓的足球场不过是角落里一块画着球门线的水泥地。前几年江代出他班的体育课总和高年级的撞,按学校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低年级要让给高年级,他们班想踢球就只能等放学。
今年他班媳妇熬成婆,终于是和四年级的一起上体育课了,体育老师一喊解散江代出这个体委就率班里一众男生往足球场猛冲。
实际上江代出这个体委当的含水量极大,他学习成绩在班里只能排中等,偶尔挥好了也不过中等偏上,远不够格当班干部。可仗着个子高又擅长运动,还是破格摘获了体育委员这个光荣称号。
原本一切都正常有序,谁知最近总有六年级的男生来找江代出麻烦,原因是四年级有两个男生是六年级“老大”的堂弟和表弟,因为体育课踢不上球,就来找他们哥帮着出头。
六年级“老大”董俊峰今年混上了最高学年,认为自己在整个学校都是老大了,带着班里男生来找过江代出几次,让他把足球场让出来给四年级,江代出当然不同意。
“董俊峰,你有完没完,都说了这事儿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