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指着人群中刚刚被调回来的秦瑞:“呐!都知道秦瑞是你公公,他那么大年龄了,拿工具手抖,看钻石眼花。怎么不开他?”
“对啊!”
“就是!”
“说的比唱的好听,结果还是秦勇那一套嘛!”
夏泽笙道:“我公公秦瑞业绩完成好,又是厂里的老手艺人,经验丰富,不符合辞退标准。”
“我们不听!都是借口!不准开人!”
陈斌还喊着:“要想开人先把你亲戚开了,不然我们不服!”
“对对,不服!”
人们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一群人忙着推车子,车子被推得左右晃动,两个人站在上面差点摔倒。
束东贤拽着夏泽笙从上面跳下来,急促对他说:“今天怕是要出大乱子。我们得尽快离开,我已经报警了。”
夏泽笙一愣。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平日里笑眯眯的秦瑞已经冲到人群前,奋力把那些推车子的年轻人一个一个推开,拦在车前。
指着陈斌道:“阿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前些日子结婚,你妈还要邀请夏泽笙,是不是?”
他又指着陈斌母亲:“你都是厂里老人了,为了你个仔的工作,在这里闹事。”
“还有你,你,你们……”他挨个指过去,“都忘了吗?当年厂子里不是没有遇到过事,是阿笙花钱买了新设备,拉来新业务。现在装出为了厂子里好,我说实话,你们不如阿笙对加工厂有心。”
那些人被秦瑞说得惭愧,都不敢跟他对视。
秦瑞又对厂里的工人说:“你们不用争了。我走就是了。”
“爸!”夏泽笙喊他。
秦瑞这才回头看夏泽笙:“我拖累了你。”
“不是的……”
“没事啦。”秦瑞还安慰他,“阿苍让我退,我这把年纪确实该退了。你不用难过。”
一场轰轰烈烈的工闹因为秦瑞的原因,终于平息。
束东贤拿着名单坐在办公室里,依次跟要离开的人谈话。
好多人对秦瑞抱愧,道了歉都散了。
一直到当天下午,共计五十多个被末位淘汰的工人都谈完了,大部分人拿了合适的赔偿,便也妥协。
唯独没有找到陈斌。
天黑的时候几个人决定不再等下去,两个人便收拾了东西出了大楼,夏泽笙打了车,送秦瑞回家,上车的时候,秦瑞还对他说:“陈斌呢,高中辍学,好不容易让他妈弄到厂里来混口饭吃。最近又结了婚,离职了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他肯定不服。只是加工厂这个样子,不可能吃大锅饭。我支持你的决定。”
“谢谢爸。”夏泽笙说,“今天的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秦瑞大笑:“我轻松还来不及。过阵子和阿苍回来吃饭啊。我如今退休了,闲得很,给你们做佛跳墙。”
“好。”夏泽笙说。
两个人正在说话,秦瑞突然脸色变了:“小心!”
夏泽笙回头去看,就见陈斌拿着板砖,大步过来,喊着:“夏泽笙,你去死!”
陈斌速度很快。
没人料到他会这么做。
夏泽笙只来得及挡住眼睛。
下一刻,砖头猛地拍在了他的胳膊和头顶,剧痛之中,夏泽笙一下子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他醒来的时候,闻见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额头和胳膊有紧绷的束缚感。
视线很朦胧,开始他以为是刚醒来的原因,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太大的好转,他用能动的左手揉了揉眼睛,可是手还没碰到眼睛便被人握住。
“不用试了。”他听见了秦禹苍的声音,很低沉,“你眉骨被砸中,整个眼睛都充血。”
夏泽笙回头去看。
很奇怪。
朦胧的视线里,只有坐在床边的秦禹苍那么清晰和真实。
不是在欧洲吗,怎么会坐在自己的身边?
秦禹苍像是压抑着些愤怒的情绪在说这些话,表情也不怎么好。可即便如此……再见面时那种轻微的喜悦还是缓缓地注入了心头。
“你回来了。”夏泽笙陈述这个事实。
秦禹苍瞧着他,回答了一句:“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