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讓同事們不太好接了,「」你爸也真是的,有什麼不能好好說,下這麼重的手幹嘛?
「不下重手,我不長記性。」
何二立又是很坦然的一句,說完就進去看溫度了,好像這麼大了還被父母抽一點都不丟人。
「這何二立,還真轉了性誒。」
「嚇的吧,我聽說鄭大奎也找他去打牌了,他被陳寄北媳婦兒叫去挖地窖,沒去。」
「這可真是命大,我聽說馬小寶醒了,不過右手廢了。于小偉有一刀是朝著他腦袋砍的,他拿手擋了下,人沒死,手筋斷了,以後拿筷子都費勁。」
幾個同事一邊幹活,一邊議論,都有些唏噓。
「說起陳寄北媳婦兒,你們看到過沒有?長得是真漂亮,那腰,那……」
話還沒說完,發酵室的門「砰」一下開了,何二立就站在門口,「你們說誰呢?」
他眼神直勾勾的,因為瘦了眼窩凹陷,頸側還有猙獰的淤痕,看起來格外嚇人。
同事們下意識閉了嘴,等他走遠了,才低聲嘀咕。
「不就說了兩句漂亮,也沒說啥啊?再說說的是陳寄北媳婦兒,又不是他媳婦兒,他發什麼瘋?」
「行了別刺激他,萬一他跟那什麼于小偉一樣,也拿刀砍人呢?」
一死一重傷這個事太可怕了,現在人人都談于小偉色變。有的同事家裡孩子哭,嚇唬孩子的話都從「再哭就讓黑瞎子把你抓走」,換成了「再哭就把你送去給于小偉」。
可別看別人說一句夏芍何二立都不樂意,他卻不知為什麼,有些怕見陳寄北和夏芍。
中午陳寄北去釀造車間的鍋爐房熱飯,明明看到他了,一轉眼,他又躲了個沒影。
陳寄北蹙了下眉,很快就猜出了個大概。
當初何二立跟鄭大奎那幫人玩到一起,他就暗示過何二立這人不行,最好少和他往來,何二立沒聽。後來他和夏芍去公安局撈人,又勸過何二立戒賭,何二立還是沒聽。
現在鄭大奎那幫人鬧出這種事,何二立大概是又感激又後怕,又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
陳寄北也想看看何二立經歷這些,能不能把賭戒了,假裝沒看見,拎上飯盒回去吃飯。
夏芍今天做的菜很簡單,鮮的蔬菜拿水焯了,放在飯盒裡,上面淋上一層自己炒的醬。要吃的時候在鍋爐上熱一下,等醬化開,拿筷子一拌,又好吃又鮮嫩還不費事。
「這個吃法好,醬是你自己炒的嗎?好香啊。」
夏芍一打開飯盒,幾個和她相熟的同事就湊了過來。
相處這一個多星期他們算是發現了,來這個小夏能幹是真能幹,也是真會做飯。
他們飯盒裡永遠是那麼幾樣,要麼炒菜,要麼燉菜,要麼鹹菜。
夏芍倒好,今天帶餡兒的粽子,明天飯包,很少重樣,搞的他們每天到了中午都猜她又會做什麼。
小張懷孕後胃口一直不好,都四個多月了還沒改善,對夏芍這清爽的做法尤為感興。
夏芍乾脆給她撥了點,「這個重點就在醬上,你把幾樣蘑菇泡開切丁,跟醬一起炒就行。」
小張嘗了一口,感覺還挺對味,趕緊記下。怕自己做不好,連用的哪幾樣蘑菇都問得一清二楚。
看她記得認真,旁邊負責盤勁兒的郭姐笑嘆:「我們這上班,還能學著做菜。」
眾人都笑,不過今天還沒過完,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下午老羅來抽查,又甩出來不少不合格的麵包。老羅脾氣大,直接把麵包連同紙袋子摔在了地上,「你們看看這都是什麼玩意兒!看看!做成這樣,豬都不吃!」
麵包班一共十二個人,全都乖乖站在一邊聽訓,沒一個人敢吭聲。
老羅訓完,又單獨把看酵室的人拎出來批,「眼睛都是瞎的嗎?發沒發酵好看不出來!連著兩次不合格的數量都標,這種東西賣出去,食品廠還用不用幹了?」
他訓得不留情面,小張當時眼圈就紅了,其他人也忍不住去看周小梅。
周小梅正要說話,被周雪琴狠狠拽了一把。
老羅又訓了兩句,「不能幹趁早滾蛋,這是浪費國家的糧食,是人民的罪人!」
說完手裡的名單一卷,「看酵室的人這個月扣兩塊錢,別再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一聽說還要扣錢,小張直接哭出了聲。老羅一走,人就捂著嘴跑出去了。
其他人也都不想說話,車間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這回連周小梅都不敢吭聲了,假裝去酵室收拾托盤,實際上托盤裡早沒東西了,根本沒活。
周雪琴也有些尷尬,人是她塞去看酵室的,還是她侄女。
不過她到底年紀大會做人,面上如常在門口站了會兒,見小張回來,把她拉到了一邊。
「這事是周小梅不好,你受委屈了。」周雪琴上來先奠定基調,這事兒就是周小梅的鍋,小張是被連累的,接著又道:「那兩塊錢不能讓你拿,回頭我讓周小梅還你。」
這也是在安撫小張的情緒,罰款周小梅拿了,小張這心裡也能少些憋屈。
「我大哥四十多了才生的她,老姑娘,難免慣了點,從小在家裡沒怎麼幹過活,只能從簡單的來。我也是看你活幹得好,又有耐心,才想著讓你帶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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