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公子不会像折子戏里演的那样,抛开一切去逃婚,但今日这般举动终是会让人心生不安。
三月二十五日一早,谭氏带着自己十一岁的小儿子来到云宅。
今日嫁妆出门,她得来云家主持场面并添妆。
小儿子来当押送嫁妆的童男。
她送了云玄月一套点缀着红宝石的头面。
“这套头面缀的宝石虽然不多,胜在款式尚可,给你添个妆,你可别嫌弃。”
云玄月接过盒子感谢:“太太破费了,这么精致的头面玄月怎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
她现在的身份可戴不了耀眼华丽的珠宝,就这套看似低调的头面在柳家都不宜佩戴,会显招摇。
不过她不能拒绝,这价值几百两银子的头面,是谭氏在还那匹流光锦的人情。
送出一套珍品阁有售的头面,把流光锦珍藏起来半匹的谭氏,总算没了心理负担。
物以稀为贵,流光锦比这套头面值钱,出那部分就相当于是自己为云家女操持婚事的辛苦酬劳吧。
青嬷嬷带着人已经把所有嫁妆贴红结担,除了柳家送来的聘礼全部做嫁妆返回柳家外,还多加了八抬,总共三十二台嫁妆。
这多出来的八抬嫁妆是实打实的,谭氏查看嫁妆单子时眼皮都跳一下。
虽然她已经知道云家有点底子,但南北两市的两个铺子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她忍不住夸道:“云姑娘,你可真是深藏不露,竟然在京都置下了产业。”
身着粉色春装的云玄月很坦然,“我家在南水乡的两个田庄有些产出,加上在衢州有做点营生,积了点商利之财。
如今都掏了出来在京都置业,给我弟弟买下这座宅子也花费不少。
京都繁华,花费甚多,日后只能依靠两个铺子做点营生再攒点体己银子了。”
谭氏再次惊讶:“这宅子也是你买下来的?”
她来了几次,一直以为宅子是租的,没想到是买了下来。
“你这般年纪就懂得挣银子攒家底,可太难得了!”
会救人于危难,品性可见贵重,加上自带丰厚嫁妆还懂努力开源生财。
柳家才给云家这点聘礼,不知是要羞死还是会乐死。
云家一个铺子都不止五百两银子。
人家在京都还有宅子,虽然落在兄弟名下,但兄弟不在,自然是云家女来打理。
说这里是娘家也是使得的。
“太太过奖了,家中产业都是先母打下的基础,我只是努力做到没败家而已。”
“无长辈督看,你能做到不败家已然难得。”谭氏拉着她的手眼里都是赞赏。
“还能把营生从衢州做到京都,这就更了不得了。”
谭氏甚至还感慨:“我们书香之家的男人眼里没俗物,只有我们当家的女人才知道,若是不懂营生之道,光靠公中那点银子总会有捉襟见肘之时。
我是嫁了人之后才知道银子的重要性,你是还没嫁人就早早有了生财之路,当真是个聪明姑娘。”
云玄月趁势问她:“那太太可有掺和些什么营生?”
谭氏摇头:“我不懂生意之事,铺子都是放租收点租子。我夫君是个花钱不知节俭的,有时候我恨不得钱能生钱。你若是有什么赚钱道道,跟我说说,好让我见识见识。”
虽然两人差了一个辈分,但谭氏还是不耻下问。
说银子为阿堵物的那些人都虚伪得很,转头都会绞尽脑汁去争夺各种利益。
清高只在表面,骨子里谁都爱银子。
她没在别人面前扮过那等清高,自然也不会在云玄月面前虚伪修饰。
谭氏的坦诚着实让云玄月意外:“太太真是个难得的诚实人,那些个吊高眼鄙视营商为利转头自己却恨不得大财的人才是可笑。
爱银子有什么说不出口,一饭一食,一衣一鞋,一出一行,哪哪都要用到银子,生在俗世用俗物,岂能鄙之!”
“可不是,你这话都说到我心坎上了。”
名门世家妇谭氏,抛开那点世族束缚,有了一吐为快之念。
要不是青嬷嬷提醒时辰不早了,谭氏觉得自己今日有必要当当长舌妇。
她可太恶心那些个花着银子却说挣银子掉价的仙儿了。
特别是她那些人前高贵人后连一碟果盘子都要计较的妯娌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