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柳眉紧蹙,正欲劝告温芸,温芸却再次开口。
温芸道:“我虽然没有在县学读过书,但我派人去看了榜,那个出身寒门的范青云都能考中州学名额,岂不证明州学并不难考吗?考不上的,应该是不用心吧?”
温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女儿,心道她这是疯了吗,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惹众怒的话,秦家女邀请了好几个县学学生,恐怕不见得都是考上州学的。
然而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
“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考上就是没用心?”
“我们每夜挑灯夜读,每日卷不释手,考试时一时犯糊涂,来年必能考上的,怎么到你嘴里成了不用心?”
“就是啊,姑娘怎能如此以偏概全,就算您暗指祁师兄,那祁师兄也早比以前用功得多……”
几人顿时吵作一团。
“怎么回事?”
一众年轻人的身后传来一道苍老且严厉的声音。
众人纷纷转身望去。
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朝他们走近。
老夫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条条皱纹却让眼神显得严厉,从她华贵的衣着和庄严的气质来看,不难猜出,她就是秦家老太太。
于是众人皆沉默下来。
“祖母,您不是腿脚不便么,怎么还是过来了?”秦欢瞧见老太太过来,急忙起身去搀扶。
秦欢的哥哥秦不染也想过去扶,
却被老夫人推开。
“刚才你们在吵些什么?”老夫人问秦欢他们。
秦欢看了看母亲和哥哥,又看了看苏莺莺等人,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说。
反而是一直没开口的祁玉,这时忽然站出来,恭敬地向秦老夫人行礼道:“秦老夫人,是温姑娘提起县学考试,觉得我们这些世家子弟读书不用功,比不上出身寒门的范青云,争执因此而起。”
秦欢察觉祖母的目光瞟向自己的娘亲,她立即道:“祖母,别操心他们了,有我招待他们呢,您先坐下。”
河畔上摆着十几张圆桌和长椅,圆桌的食案上,甚至已经摆上几盘前菜。
秦老夫人入座时,眼神依旧若有若无地瞥向秦夫人,仿佛在抱怨她,不该选温芸做秦家大郎的未来媳妇。
秦夫人敢怒不敢言,只懊恼地瞪了眼温芸。
这么口无遮拦,张口闭口谈论一个外男,怎配做世家儿郎的正妻?她倒也有点后悔了,不该因为温夫人给了自己娘家一点小恩小惠,就答应让两个孩子相看。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温芸看到了秦夫人的目光,却仍不知所措。
“我……我到底说错什么了?范青云确实考得很好啊,秦世伯不是都收他为门生了吗?”
她小声地道。
她口中的秦世伯,其实是秦欢庶出的大伯,比秦欢父亲要年长十几岁,现今在州学任职教谕。
这些事,都是她从范青云口中得知的,范青云昨日
刚刚约见过她,将入选州学和拜师的事告诉了她。
只是,温芸发现自己说完之后,众人看她的目光带着一些异样。
温夫人突然走来,拽了一下她的手,指着旁边的护城河,柳眉倒竖道:“你再提他一句,为娘便从这里跳下去!”
温芸脸色一白,弄不懂母亲的反应为何那么大。
秦欢的父亲眼看气氛有些僵,举着酒壶劝道:“诸位都入座吧,聊来聊去的,哪及赏莲吃酒自在?”
他刚认的女儿就站在他身边,和秦欢差不多年纪,却学着他的语气开口:“都好好赏花吃酒,多好啊!”
秦老爷发现女儿跟着自己坐入男宾之中,连忙提醒:“星月,你坐到女宾那边去,男女分席。”
这小娘子非但没起身,还天真地问:“爹爹,为什么要男女分席?”
秦老爷一时梗住,就在同族兄弟们要看他笑话的时候,秦夫人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挽起小娘子的手臂,领着她到女宾的席位:“星月,过来,跟为娘坐一起。”
秦老爷的女儿们坐在一起,凑齐一大桌。
秦欢也在其中,她收回视线,微微垂眸,用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里的失落。
……
酒过三巡。
一些年轻的士子举着酒筹,站在河畔开始吟诗作对,贵妇、贵女们在一旁玩投壶。
县学的夫子和学生们则聚在一桌玩背书游戏。
秦欢也想过去玩,却被秦夫人拉住。
“欢欢,你哥哥的婚事不管怎样已经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