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惜牙关猛地咬紧。
她是外室所生,比妾生子还不如,只算个卑贱的私生女,若不是父亲疼爱,她连进国公府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她最憎恶别人提及的一点!
偏偏姜卿意言语俏皮,乌黑水灵的眸子也尽是澄澈,她若是生气,倒显得她小气了似的。
“我也很遗憾。”
姜玉惜敷衍一句,玩笑似的说,“你怎么都不跟爹爹打一声招呼就回京了,你可知道王御史那份奏章害得爹爹被百官误会了不说,还叫圣上都罚了爹爹一年的俸禄?不过你别怕,二姐会帮你跟爹爹求情的。”
说完,还朝姜卿意友善的漾开笑容。
换做前世,姜卿意初来京城,能得姜玉惜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姐姐这样体贴对待,早已感激涕零,可此刻却清晰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
“二姐这意思,我竟是成了个自私不孝的小人吗?”
姜卿意情绪瞬时低落下来,自责道,“早知这样,我就该任由那李大花母子杀了我,也不该叫王御史看到我被他们母子虐打的。”
这话恰好落在后一步下车的舒平郡主耳朵里。
原本她不好再插手姜家的家务事,此刻听到这话却忍不了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父亲,情愿女儿被歹人虐杀,也挨不得一顿骂吗!”
围观百姓也都忍不住愤慨起来。
“什么父亲,怕不是仇人才如此凉薄冷血!”
众人议论得热烈,谁也没发现刚好堵住了一辆要路过的马车。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主人棱角分明的下颌,“前面怎么了?”
“侯爷,好像是姜小姐被姜家人刁难了!”
西舟小心翼翼道,“遇上也是缘分,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自从船上安排的探子传回姜卿意那番关于侯爷斩匪的话后,西舟这些跟随侯爷同样被人诋毁的下属便喜欢极了这姜小姐。
她理解他们侯爷!
她还理解他们这些小小的兵卒!
她就是最好的姜小姐!
越修离冷淡睨了他一眼,西舟背脊生寒怂得飞快,“那属下这就去清道。”
“不必。”
越修离的视线越过人群,正好看到那系着面纱只露出一双乌灵双眼的人,而后,目光落在镇国公府那御赐的匾额上,眸底幽深。
姜卿意只察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刚要看去,就听姜玉惜哽咽,“三妹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多年不见你,想与你开个玩笑好亲近些,你怎么会样想我,在你眼里,二姐姐就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吗?”
姜玉惜泪珠儿颤颤,她本就生的柔美,此刻更加招人疼惜。
围观人群里当即不少人责怪起姜卿意小人之心起来!
舒平郡主气得胸闷。
姜卿意惶惶问,“二姐姐和爹爹当真没有怪我吗?”
“当然了,我们血脉相连,疼你还来不及,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怎么会舍得怪你呢?”
这话真是听得人熨帖不已,愈发衬托得姜卿意多不懂事。
姜卿意垂着眼睫,轻轻说,“那就好,我自小在边塞长大,李大花母子稍有不顺心便打我骂我不给饭吃,我初回京,下意识把爹爹和二姐姐也当成他们一样的人了。”
这话一出,正好一阵寒风吹过,吹起姜卿意的衣袖,露出那细细手腕上布满的狰狞旧伤,仿佛在嘲笑姜玉惜那句‘血脉相连’。
既是血脉相连,凭什么姜玉惜这个外室女都能锦衣玉食,富贵满身,而姜卿意这嫡女却为了口饭而被人虐打?
血脉相连,多么可笑的四个字!
舒平郡主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抓着她的手臂,“怎么养了一个多月,还这么严重?”
“以前受了伤,没有药可用,所以才留了这些疤。”
其实姜卿意有办法祛除这些疤,但她故意没用,这些疤就是打在镇国公府脸上的巴掌,她为何要祛?
舒平郡主冷笑盯着姜玉惜,“听闻姜二小姐去年不过是擦破块皮,镇国公又是找太医又是求御赐金疮药,价值千金的人参燕窝流水似的送进屋里,而阿意连要一点伤药都是奢求,你是怎么说得出你们‘血脉相连’这四个字的!”
“她们到底谁是嫡女啊?”
“当然是三小姐了,只不过三小姐过得连狗都不如,姜二小姐这外室女倒成了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呵呵,人家还是大晋第一才女呢,无数才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啧,你可别瞎说,可没哪个贵人钦点她是咱们大晋第一才女,要叫人知道一个外室女成了大晋第一才女,传出去不是打咱们大晋所有正经姑娘们的脸么!”
姜玉惜脸色青红交加,唇肉几乎咬烂!
她身边的丫环见她如脸色,立即朝巧心使了个眼色。
巧心会意,飞快跪在姜玉惜跟前,“二小姐,奴婢见您被人这样误会实在忍耐不下去了。”
“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