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说:“之前季队提过一嘴,说你太可怜了,这是他存的一点钱,你就当是他谢谢你照顾毛饼吧。”
忘了说,毛饼就是他的狗。
我看了对方很久,没有去接这个卡。
毛饼也确实通人性,死活也不跟他走,对方一靠近它,他就乱咬人。
末了,还是我阻止了他,我给他打字:毛饼就先在我这里吧。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那狗的抵抗,只好点点头,离开了。
我看见他转身离开时低头擦了擦眼泪。
我蹲了下去,毛饼难得亲近我一次,毛饼咬着我的衣服,要把我往外拖。
这种情况在毛饼伤还没好、刚养在我这里的时候也出现过,毛饼咬着我的衣服,一直想出去,直到他来了,它才松口。
那会儿我就知道了——
小毛饼不是想出去,小毛饼是想去找他。
我看着小毛饼一会儿,把衣服从它嘴里扯了出来,茫然地坐回了沙发里,我朝卧室看去,卧室的床上,阳光洒在我今天早上刚给他叠好的被子上。
我悲从中来,突然扶着门框哭了出来。
哑巴的悲伤就像哑巴的爱,一点声响也没有办法发出来。
他被葬在了烈士陵园,即使是被黑白照片钉在墓碑上也是好看得不可思议,我看见他眉眼弯弯的样子,总感觉恍如隔世。
告别会上,我看到了很久不见的乔北澈。
他比我大七八岁,头发倒是白了不少,真稀奇。
我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他死了,他的狗还活着,我还得把他的狗照顾好。
毛饼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死了,在我家乖乖的,有时会跑来我的床上睡觉,我一开始对它的突然亲近感到不安,后来才发现,是因为这张床上有他睡过的气味。
小狗在想他。
有一天,小狗不见了。
我跑了整座小镇去找,太阳西陲时,在烈士陵园找到了它。
毛饼趴在他的墓前,正欢快地吃着他的贡品。
本来要带他走的,我想了想,还是去旁边的水果店,给它买了点新鲜的水果放在了他的墓前。
我心说,你吃完了,他吃什么?
我没有带走毛饼,我知道,毛饼不会回来了。
家里已经没有了他存在过的气息。
临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毛饼,才发现,当年他捡来的那条只有巴掌大的小狗,已经快和他的墓碑一般大了。
陵园里有守墓人,我把写书赚的钱全给了对方,希望他每天多给毛饼买点水果肉食吃。
这老头是个很好的人,一边唏嘘感慨着一边应下了。
后来我悄悄地去看了几次,毛饼的伙食确实不错,我放下了心,就准备离开这里了。
离开的那天,我打车路过了乔北澈的烧烤摊,他的烧烤摊叫“给我弟留两串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