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不是没怎么跟你说过我妈的事儿。”
明雀点头,说话间呼着白雾:“你又不爱聊那些,我自讨没趣地问来问去干嘛。”
他微微折眉:“你一直觉得我不想聊那些么。”
“不是吗?”她抬眼,略有强势,强调:“你可别赖账说是我误会了。那会儿只要一提你家里,你那脸色马上就变了。”
“谁还敢问。”
娄与征鲜少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看着眼前的路:“我没要赖账。”
“……以前确实不爱提。”
两人又往前走出一百多米,相对沉默之后。
在即将踏上过街天桥的时候,他主动坦白了关于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儿。
“上次我喝多了,你问我,为什么每次喝醉了都会杵在一边拼魔方。”
明雀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取暖,抬起眼看向他,眼神透露着意外。
娄与征踏上过街台阶的第一层,继续说:“你还问我,小时候玩魔方玩得那么好,怎么之后就再也不参赛了。”
“因为我妈。”他偏眼,对上她目光,神色平淡:“因为我,是她经营成功人生的其中一环。”
“这个事儿我直到十几岁的时候才明白。”
娄与征掏出兜里的车钥匙,车钥匙挂着一个迷你的小魔方挂坠。
他用指腹捏着小魔方,垂着的目光似乎在回忆:“她结婚却对家庭没感情,不爱孩子却可以生孩子,我爸也一样。”
“他们的婚姻,是一场交易。”
明雀听到这句冰凉凉的概述,眼神发直。
娄志是个一心全在事业抱负的人,说白了,他是一个感受不到男女情-爱的性冷淡者。
但是他知道,能够为他的商业价值所有加持的圆满家庭是必需
品,让他成为一个成功却不铜臭的完美商人。
而关流筝出身一般,起点低,又有想成为知名作家扬名立万,彻底挤进上流阶级的夙愿。
所以她需要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的靠山,她的丈夫,绝对要能扶持她的名气一跃直上才行。
娄志需要一个懂琴棋书画,风雅幽默,弥补他不懂人情世故的缺点,能为他镇住交际场的妻子。
关流筝在圈子里来回寻觅目标,攀交了多任男友却都受益颇浅,而年华渐逝,年纪大了,作为一个商业作者的身份就要有所丰富。
比如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她需要一个可以长期依靠,所获利大于弊的丈夫。
所以经人介绍,这样的两个人结合了,组成了一个各取所需的,相辅相成的,在外人眼里无比荣耀与美好的家庭。
娄志冷漠,关流筝多情,她不介意他对自己有多公事公办,他也不管她在外面究竟另有多少情人。
只要她别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泄露到外面,只要生下来的孩子是他的,有需要她能出现在他身边扮演角色,就足够了。
结婚之后,两人立刻就要了孩子,于是这场交易唯一的牺牲者出现了。
娄与征从小就感受不到父母的爱,襁褓的时候在育儿嫂的陪伴下长大,懂事之后伴随情感需求,主动向父母寻求关心得到的也全是冷言冷语。
别的孩子还在父母的引领下见证世界美好,享受童年的时候。
娄与征淹没在娄志给他安排的所有精英私教中。
他去父亲的书房想告诉他,自己按照他的要求又努力读完多少书,得到的却是冷淡一眼,还有一句——
“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谁放他进来的?”
他在空旷的家里等了半夜,等到的不只是工作归来的母亲,还有醉醺醺,笑着搂他母亲腰肢的陌生男人。
夜半时刻,他醒了,问陪同在屋子里的保姆,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打架,又有嬉笑声,不像是打架。
保姆阿姨没说话,只是抱着他,从后面捂住了他的耳朵。
“睡吧小征,睡不够精神,明天你父亲要求的书,你又要看不完了。”
第二天,娄与征在空闲时间摆弄着一个魔方瞎玩的时候,关流筝正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