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缈也没多想,反正她本来就是来找符正青的。
符正青在院子里晾衣服,余光瞥见她走过来,问道:“想问什么”
晏缈说:“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想问你啊”
符正青将晾衣杆上的衣服扯得没有一点褶皱,要不是这衣服大小颜色不统一,估计晾出来全都整整齐齐,能拿尺子量一量那种。
他弯腰将木盆里剩下的水倒掉,说:“你额头上写着,脸蛋上写着,满脸都写着,我有问题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晏缈:“”
她反应过来忽然觉得不对,“我没有问题”你才有问题
符正青笑得肩膀直抖,一排大白牙在阳光下好像能反光。
晏缈又想揍他了不是说好的正经严肃的公安局局长吗怎么这么欠
“好吧,我就是想问一下方美君的事怎么处理了”晏缈十分能屈能伸,有事请教人家的时候,她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符正青将木盆又用清水冲洗了一遍,才放到屋里的架子上,再回头时,脸色已经变得很严肃了,“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不是什么好事。”
“我、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你们会怎么处理会因为方家的成分,放过刘广才吗”晏缈对这个很在意。
符正青在她额头上敲了敲,说:“快,赶紧回家吃饭了,啊。”
晏缈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了,又不甘愿就这样放弃知道答案,决定旁敲侧击再问一问,“正青哥,那你说刘广才要回到村里的话,他会不会报复我啊”
她瞄了一眼他的表情,表情害怕,声音楚楚可怜,“你、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到刘广才、刘广才他”她猛地打了个冷颤,脸色煞白。
她这个表情不是作伪,本来打着看戏的心态看她表演的符正青感觉胸口好似被人狠狠推了一拳,闷得他难受,忽然想火。
“只是梦而已,别怕,他不会回来了。”符正青叹了口气,这件事还在调查中,按规定他是不能向外透露细节,可看到小丫头这个样子,他就憋不住火。
她还是被吓到了。
他心中冷不丁地闪过一片黑暗,刘广才该死。
当然这片黑暗又很快就散了,符正青皱了皱眉,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管是方美君还是刘广才于他都是不重要的外人,他很同情方美君,但仅止于此了,不至于因为这些原因就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情绪。
清晨的山风里依然带着凉意,晏缈搓了搓露在短袖外的胳膊,小声说:“正青哥,其实我有点害怕,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坏为了满足个人私欲随意伤害别人。”
小姑娘毕竟还小,才十七八岁,遇到这种事怎么能不怕符正青压住心里的火气,耐心安抚她,“放心吧,他没机会伤害你的,我你哥都会保护你。”
晏缈半垂眼盯着地面,小声说了句什么。
符正青凑得近了才听清,她说:“就算没有这个刘广才,还有无数个刘广才。”
这句话一直在符正青脑中回响,他坐在办公室里,握着钢笔写报告时,仍然时不时冒出来提醒他。
是啊,这世上总有无数个刘广才。
所以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符正青忽然想明白了,他想保护和那丫头一样的女孩好吧,他想保护那丫头,就得把工作做得更好,让这世上少一个刘广才,再少一个刘广才。
他有些粗糙的手握着钢笔继续写字,笔力遒劲,字体刚毅果断,就像他的决心。
这件案子,最后刘广才被定了流氓罪,但因为他没有得逞,所以没有木仓毙他,他被关进了劳改农场挖石头改造去了。
赵进喜破天荒地推开符正青办公的门,笑说:“恭喜你啊符局,最近工作太出色了,上面要表彰你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们都老了。”
他这话的内容听着没问题,符正青回答的很认真,说:“还是赵局指导有方。”
“可不敢可不敢,我哪里敢指导你们啊,还是老了啊,指挥不动咯。”
这话听着就有点意思了,是说他老了指挥不动了,还是说他们嫌他老了,不听他指挥了
符正青好似没有听懂这双层意思,仍然一脸严肃,“赵局不必过于自谦,您才是我们局里最强有力的支撑,就是因为有您在,我们才敢放手去干,才能放下肩上的包袱与犯罪分子作斗争您就是我们坚强的后盾”
赵进喜:“”
赵进喜跟他斗了这么久,知道这人就是油盐不进的铁缸豆,每次除了把自己气得胸闷外,半句话都掏不出来。
既然硬攻的不行,那就软攻。
赵进喜换上笑脸,说:“我听说你在你们村里有个对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我看你年龄不小了,这事可拖不得啊。”
符正青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多谢赵局关心,这事我娘自然会为我做主,我只需听从她的安排就行。”
赵进喜笑了,又说:“既然你还没结婚,晚上应该也没婆娘等门了,不如晚上跟我们出去喝一杯你也不要总是闷在办公室,应该多出去接触接触更多人脉,以后展开工作也更方便嘛。”
符正青知道赵进喜平时一起混的那群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他抬手挠了一下头,一副大男生提到心上人有些羞涩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恐怕不行,我对象离我们家挺近的,要是让她知道我晚上夜不归宿,她要跟我闹了。”
“这叫什么话男人出去喝酒那是谈正事,她们女人懂什么”赵进喜态度强硬地说,“这事听我的,今天下班你别急着走,咱们哥俩出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