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家门口的战争无需陈扬出马,但他偏偏就意气上头去了,陈潇代为监国。而且这一去,就是三天。
未尘喝茶的时候眼皮直跳,他算了算时间,觉得这个时候陈扬大概在休息,便转了两圈手链:“徒儿,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上药。”
“怎么了?”
“受伤了。”
未尘无语凝噎:“废话,伤哪儿了?”
“脑袋。”
“脑袋?别是傻了吧?”
“你才傻了。”
未尘听着脑海里略显疲惫又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不禁轻笑了一声:“行了,你好好休养吧,护住自己的脑袋。”
“嗯,等我回来收拾你。”
“那你可得悠着点,到时候要是打不过我指不定谁收拾谁。”
“哼。”
陈扬用看似不服气却又含着笑意的冷哼声作为这场简短谈话的结尾。
……又等了两天,陈扬依旧没回来,未尘觉得事情开始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展了。他想出伏青宫,陈扬的结界却不允许他踏出一步。未尘不能再坐以待毙,便跟陈扬通话想商量商量,让他撤了结界,结果这反而引起了他的警觉,警告未尘老实点,别在他不在的时候作妖。当天,又有战报加急传来,说是陈扬他们打了胜仗,不日回来。
未尘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他又道陈扬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虽无性命之忧,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很容易出事。
陈扬情况好转一点后就被手下护送回了伏青宫,并找医师给他开了药疗了伤,未尘在旁边看着,面色不是很好,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声不吭。
凤怀星也站在陈扬床头,跟未尘并肩站立,说:“事情越来越糟糕了。”
“凤大人有什么办法吗?”
“你不用跟我假惺惺,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意见。那你呢?这件事有你在参与吗?”
未尘淡淡瞄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言毕,凤怀星走出伏青宫,未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愈沉重。
他再次掏出通讯白玉,呼唤昊清玄,竟然接通了:“仙尊,你知道有仙界中人来打蓬莱岛还伤了陈扬的事吗?”
昊清玄沉默了两秒:“不知道。”
不知道,这就很诡异了。陈扬派人去问过仙尊,未尘试图联络过仙尊,却无一例外得不到答复。要么是通讯场出了问题,被人干扰或截断了传输信号,要么,就是有人虚报消息,刻意隐瞒。无论是哪种,陈扬在明处,危在旦夕。
“未尘,这件事你不要管,我来处理。”
“我考虑考虑。”
未尘挂断了通讯,转头静静地看了陈扬一会儿,没忍住上前俯身吻了他一下,而后就向陈扬的书房走去。他平时处理政务不会避着自己,所以未尘对书房的布局很熟悉。其实自从未尘暴露之后,他就把伏青宫探了个遍,觉得这里肯定有通往逍遥池密道的机关,但一直未曾找到,索性放弃了,毕竟陈扬也没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可他现在觉得不对劲,陈扬绝对隐瞒了什么,他这次亲征就很不对劲。
于是未尘再次来到书房,布下感应结界,绘出显灵阵,把整个房间都包围在内。他顺着法术痕迹细细摸索,最终摸到一块漂浮着银色符文的砚台前。他认真观察了一下砚台,现里面仍有墨迹,只是干了几天了。他用指腹抹了一把,搓出一点深的不正常的颜色,有点像暗红。
血迹?
未尘起身,回到陈扬榻前,给他翻了个面,怕扎手指太明显于是从背部用针扎了一下取了滴血,而后将血滴入砚台中。很快血迹融在了干涸的墨迹之中,未尘再拿砚台,却拿不起来,便转了转,只听“轰隆”一声,他脚下的一块地砖自动移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缓缓走入,门口自动闭合,未尘不再回头,直向上次现的灯火通明处疾行。
又来到了无数个抽屉面前,他再次触机关拉开那个最中央的抽屉,现里面放的不再是竹节链子,而是一沓奏折。
什么奏折要锁在这里?
未尘展开,从里面找到了原因。原来陈扬一直都派人暗中监视着各个据点的反叛势力,现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打陈扬之前都想着要把未尘弄死,见弄不死才转头直接去打陈扬。
这让他猛地想起陈骄说的话。
就像攻打蓬莱岛必将取道落海郡那样,未尘就是蓬莱岛和落海郡之间那一方浅浅的海湾,是梗在敌人咽喉里的一根刺。
失魂落魄……对他紧追不放……隐忍多年……未尘心中暗暗凉,连将奏折捏皱了都未曾察觉。
像极了前些年那些大事的集合体。仿佛过往的消弭不是苦尽甘来,而是为了今天在积蓄力量。结束都是暂时的,真正的号角时至今日才要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