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疼爱幺儿,谢家上下都对这位早逝的小舅舅,亦是爱护有加,定是无法容忍的。
这般想着,凌降曜不由呼了口气,望了望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天边可见隐隐约约的火烧云,灼灿而艳丽。
“三表哥,今日可别急着走,赵世伯可是拿出了上好的酒酿,都是幽州的特产,晚些你我共饮一盅如何?”
谢知刚爱酒,闻言,腹中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他迟疑了下,“马上科考在即了,你不要温习吗?”
“这自是要的。”凌降曜笑眯眯,“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读书和习武一样,都得劳逸结合嘛!”
“再者,我们这种人,难道就真的非要榜上有名吗?”
还真别说,在京都里,凌降曜这样年少有为的,还是少数的,多数出身世家侯爵的,都是二世祖纨绔居多。
但他们有祖辈庇荫,自是无需跟寒门庶族争夺那点子功名。
特别是在如今朝廷有意打压寒门,抬高门阀后。
当然,凌降曜此言也不过是附和不爱读书的谢知刚,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需要出人头地,需要榜上有名,如此他才能在接下来与沈隽意的对比里,脱颖而出。
只有他足够优秀,才能让平阳公夫人心甘情愿地委屈亲子,也要将他留下。
谢知刚果然眼眸一亮,“对,等会咱们就来个不醉不归。”
两兄弟当即就勾肩搭背地回了宴席。
郁齐光两人蹲在偏僻的角落吃宴席,赵家的宴席果真是奢华,从他们从前听过的,到没听过的,统统都上了一遍。
两人是看得眼花缭乱,吃得满嘴流油。
等了半天都没见谢知刚回来,史霜客有些担心,探头望着:“齐光兄,怎生不见谢小将军的人影啊?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能有什么事儿,谢小将军什么身份,武艺又高强,咱两个的胳膊都拧不过他的大腿,谁能对他不敬!”郁齐光呼噜呼噜地吃得肚儿都冒尖了,就踮起脚尖往湖中心望。
“哎哎哎,史兄你看,那位是不是就是章大人啊?这次监考那位?当真是来了啊!”
湖中心的宴席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参与的,远远就能看到湖中心点的灯笼,还有随风飘摇的帷幔,以及那些貌美如花的侍女进进出出。
间或还能听到传出的悠扬琴声。
凌降曜是临时被请过来的,赵家主待他倒是不错,连请了章庭鹭,还特地叫了他来露面。
凌降曜曾经听过这位章庭鹭的名讳,还是在信阳侯黎衡口中听来的,当然这其中有褒有贬。
不过那些风评并不能影响如今章庭鹭成为了圣上跟前的红人。
章庭鹭比赵恒渊和黎衡都年轻,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整个人的气质却很孤高冷傲,就像是一柄脱鞘而出,锋芒必现的古剑,又好似山崖边凌寒独自开的冷梅,孤芳自赏。
他长得很是俊朗,眉目间笼着寒霜,薄唇料峭而寒凉,微微抬眼间,又可见其间藏有的冷凝寒彻。
凌降曜甫一打眼,不由感到诧异。
这人瞧着就是个倔强的,无论是跟古板的赵山长比,还是跟圆滑世故的黎叔比,他这样的性子明摆着就不可能讨上官老贼头那种脾气乖戾古怪的人喜欢。
可事实上,他就偏得了上官鸿的青眼。
在两师徒没决裂前,章庭鹭几乎是算是上官鸿最得意的门生,不然也不至于连唯一的爱女都嫁给了他。
就是这样的人,在离了上官鸿后,竟然还得了当今圣上的盛宠,如今甚至都能主持乡试。
凌降曜是当真有些看不透,但他素来不是个爱纠结这些的人,笑容满面的上前见礼。
“章师叔。”
闻言,章庭鹭抬起眼皮,冷冷淡淡地打量着他,“你唤我?”
“学生是赵山长的弟子,自当是您的师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