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秘书顿了顿,瞅着没人注意这边,小声补充道,“大小便都化验过,没有细菌病毒啥的,我也说不来专业术语,反正就是很正常的意思。”
“有没有便血或者尿血?”
“没有。”
“那恶心、反酸、腹痛、腹胀呢?”
“也没有。”
那应该就不是胃肠道疾病,清音心里有了这个判断,很快有人出来请她进去,王秘书自然是还不够资格进去的,依然在门口站着,随时等候差遣的样子。
进屋之后,清音目不斜视,一直跟着指引之人来到一间小屋子里,对方请她放下出诊箱,抬起手,这是进行最后一道安全检查,清音照做,一句话没说。
一是紧张,她给人看了这么多年病,第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流程,但又复杂得情有可原;二是她的脑子正在高运转,老人家到底是什么病,根本无暇他顾。
其实,能诊断出明确的疾病之后,治疗就相对能容易些,无论中医西医都有一套标准流程,甚至可以对着教科书来,可问题是只有一个呕吐的症状……那还真不好办。
呕吐,就跟烧、头痛一样,是非常常见的,无数种疾病都会出现的不具有特异性的症状,她怎么看?
想着,很快检查完,清音拎起出诊箱,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二楼,见到了刚刚打电话给自己的领导,对方冲她点点头。他身边则是跟他差不多级别的领导,清音都有印象,平时开会会遇见,偶尔也帮他们及家属看过病,倒是张泰勤不在,不过想来也是,张泰勤现在直接负责整个南市区的经济开工作,是整个书城市乃至石兰省经济展的火车头,忙得都快冒烟儿了。
清音的视线在一群人里打量,除了几位穿干部装的领导,其他几位都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套的专业医护人员,而且看工作服都是从省医院和西山疗养院抽调来的专家,好几位还是熟脸,而有几位站在最前面,隐隐有众星拱月之势的,则是一口京腔。
这个时候,就是再熟悉的关系,也没人有心思打招呼。
清音在最后,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只能听着站在中间的省医院消化内科主任,正在向大家详细解释病情:“病人间断性呕吐四月,加重一周,今会诊见重度消瘦,入水即吐,呕吐物多为食物、水……”
清音静静地听着,果然王秘书也说不清楚,老人家的病其实是在京市就过,都四个月了,只是以前是间断性的,偶尔作,没有这一个星期以来严重。而且能达到“重度消瘦”的程度,应该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了,清音第一反应是消化系统的恶病质。
不过,听各项检查结果又不是,各种腔内镜及活检都排除了,不然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专家都束手无策了。
再往下听,呕吐的内容物和伴随症状也没什么特殊的,就单纯是一个呕吐,吃什么进去,吐什么出来。
他的胃,仿佛被装了一个机关,吃进去的东西触到机关,东西就自然而然吐出来。
好吧,这种看似越简单的疾病,其实才是最棘手的。这不,主任介绍完病情,又加了几句治疗过程:“目前西药中药都试过,无一不是入口即吐,输液也吐,输液量越大,吐得越多。”
从愁眉不展的众人脸上,清音知道,自己不用问用过些什么药了,西药能用的止呕药都已经用了,最后诊断为神经性呕吐。
清音重点是想看看别的中医怎么诊断的,在中医基础理论中,呕吐的基本病机是胃气上逆,基本治疗原则也是和胃降逆,以一个“降”字为准。
果然,跟她预料的差不多,等病案资料传阅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现能用的方法省中医院和市中医院的老专家都已经试过了,就连号称擅长治脾胃病的专家也是用的和胃降逆止呕法。
可惜,连汤药都喝不进去,一喝进去就全吐出来,就是灵丹妙药也不可能在喉咙过一圈就起作用吧?
很快,大家看完病历,开始在一位秘书样的中年人组织下,进行会诊。
“各位专家也看完病历了,今天的治疗思路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当出头鸟,倒是有几位老熟人的目光看向清音。
那位秘书循着视线看过来,“这位是……”
清音虽然极力收敛,但她现在的气场和年龄在这里摆着,倒是不会再被人误认为是小护士了,但要说专家吧,年纪似乎又年轻了点。
“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我们书钢医院的清音清院长,祖传中医,擅长治疗各类疑难杂症。”
秘书点点头,客气道:“有劳清院长。”
众人见清音出头,立马散成两边,围观起来。一边是石兰本土专家,他们现在对清音已经是心服口服,毕竟这么多年她治愈了那么多棘手病例,且从不在外头传播是非,也不讲中西医对立不利于团结的话,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还是很喜欢这个年轻有为的清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