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许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考场出来,到了老城区后只记得跑了,确实没注意到他们没有跟上。他拍了拍鸭舌帽上的灰,淡声,“没事。”
他停顿片刻,“你们注意不要被他现。”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保镖点头,“派过去的那几位经验都很丰富,平时穿的也是常服,应该不会被现。只是刚才情况复杂,他们那边除了刚开始过来的消息外,现在还没新的消息过来,可能要再等会儿了。”
“嗯。”江淮许把帽子重新扣上,要离开时,他忽然站定,看着几人出声提醒,“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几个之前是帮我爸做事的,但现在你们的雇主是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相信你们清楚。”
“明白。”
无垠的夜色,天穹悬着一轮明晃晃的圆月。
江淮许把挽至手肘的衣袖放下,遮住伤口,在清冷如霜的月光里往前走着。
俞秋可能会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江淮许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可以的话他想说实话,不过这样俞秋好不容易往外迈的这一步大概会重新收回。
所以江淮许想了想,想了个蹩脚的理由,也许他可以说林叔临时有事,在老城区这里的车站把他放下了。这儿的路太过复杂,他走着走着就给走错了。
别人说的俞秋不一定会信,可如果是他说的话,他相信俞秋会接受这个理由的,甚至俞秋只会笨笨地点头,说:“好的。”
很多事情俞秋不需要知道。
因为重新回到的13年,俞秋的运气在慢慢变好。
俞秋很久没有再奔跑过了。
江淮许来跑。
他会站在2o1o年国中外的那个公交车站,等待着25路公交停下,询问能不能再等几分钟。
公交车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他,有点不耐烦,“同学,不会有人的。”
江淮许表情淡淡,看不出异常,一如既往,他微微弯腰,“谢谢师傅。”
然后转身,背着他的包,在夕阳落下或者冷冽寒冬的傍晚,暮色渐渐落在他的身后,走过一个又一个昏黄的路灯。
不知道为什么,师傅默了声,心想算了,等就等吧,反正就一两分钟的事。
到达临江巷,少年上车,朝着角落的位置看去,那儿空无一人。
他重复的演练着,而末班车角落里的那个位置仍然没有人会坐。
直到2o13年秋天的某个夜晚,公交车师傅正要开车,有人匆匆跑了上来,往投币箱里放了纸币。在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总爱看的位置坐下,从书包夹层里拿出随身听,插上耳机后,轻轻靠在车窗上闭眼睡觉。
在国中后的第三站,公交车再次停下,江淮许上车。
到达老城区后,江淮许下车。
有时候下雨的日子,他请求道:“师傅,雨天他睡得比较沉,到了下一站的话,能帮忙叫醒他吗?”
很奇怪的人,做了一件奇怪的事,做了三年。
“好的。”师傅答应。
江淮许笑笑,道谢后离开。
清冷月光会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此刻,和往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他走在老城区的街巷里,慢慢地走着,希望遇见江小秋,希望遇见俞秋。
他推开木门,在那里,蜷缩在一旁疼得满头是汗的人抬眼看他。
江淮许走上前去,蹲下身,和俞秋对视,他抬手碰了碰俞秋的脸,轻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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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秋疼得意识有点模糊,他强撑着精神给老赵了条平安的消息,也顾不得脏不脏,坐在危房的台阶上等江淮许。
后来手机振了几下,可能是云意或者老赵,俞秋还没来得及看,手机没电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