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璋知道李纤凝给罗睺借走了,不知用她办什么事,今见她臂上挽着绷带,胳膊显是折了,不由一怔。
未及出言关心,李含章问道:“文璨怎么和嫣儿一道来的?”
仇璋说:“韩小姐一早就过来了,见县令忙着,没敢进来打扰。我见她等的无聊,带她去花园逛逛。”
方才在花园里仇璋便一口一个韩小姐,听得韩嫣既雀跃又难为情,此刻听他当着众人的面叫,脸庞妥妥红透了,
“原来是这样。”李含章蔼声询问韩嫣,“嫣儿来找——找我何事?”
韩嫣颊边红霞未褪,抓着韩杞衣襟,隐在他肩膀后面小声说:“我来找哥哥,哥哥找到了……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纤凝看到仇韩二人并肩进来已是不快,听到仇璋称呼韩嫣韩小姐,还同她一起逛花园,脸色阴沉至极。
“我回房休息了。”抬脚走了。
李含章跟出去嘱咐几句,回来交待韩杞也赶紧家去休息。
李纤凝心头不快,脚下步伐奇快,仇璋大步赶上她,“你走那么快干嘛?”
李纤凝给他拦住去路,不得不停下,“仇县丞有事?”
“你胳膊怎么折了?”仇璋问。
“我胳膊折了吗?啊,真的折了,你不说我还没发现。”
语气不阴不阳。
仇璋说:“你别这样说话。”
“我就喜欢这样说话,你听不惯,别跟我说话。”
绕开他走。
仇璋跟上去,“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是你的?都多久了,你也该清醒了。没有房小姐,还会有其他人,我早晚得娶妻生子,你早晚得接受,一味这样闹有什么意思。”
“已经把我排除在你妻子人选之外了么……”李纤凝冷笑,“假如我就是接受不了呢?”
“那我只好离开万年县。”仇璋斩钉截铁道,“互不见面,对大家都好。”
李纤凝脸一黑,直接走掉,仇璋没有追。
回到内宅,素馨看她带着伤回来,虽然习惯了她受伤,还是难免嘟囔两句。谁知李纤凝竟然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沉默以对。
素馨有点担心了。
“小姐,你怎么了?”
李纤凝靠近心口的位置一阵钝痛,她捂着胸口蹲下来,泣声道:“素馨,我好痛。”
解小菲屁股上的皮肉开始愈合,这两天一直发痒,他忍不住抓痒。
啪——
一记竹尺抽在他手上,他“嗖”地收回手。幽怨地望向始作俑者,“你干嘛?”
“不能挠。”韩杞舌头好些了,慢慢吐字音节也能吐准了。
“痒。”
“痒也不能挠。”
韩杞看着手中竹尺,忽然问解小菲,“你知道小姐讨厌竹子吗?”
“知道啊,以前县衙里有片小竹林,小姐搬进来,看着不爽,全给砍了。还有你看她房间里,竹椅竹器一律不用。夏天再热,她也不睡竹席,不抱竹夫人。”
“为什么?”
“不知道。”
韩杞若有所思。
“干嘛突然问这个?”
“觉得很奇怪,正常人不会讨厌竹子。”
韩杞发现他永远也了解不透李纤凝,每当他觉得他已经足够了解她了,她总能展现出她不为他所知的一面。她像无底洞,引人去探索,却不知尽头在哪里。
“你们最近……还好吗?”解小菲试探着问。
“很好。”韩杞回答,“她好像有点在意我了,只是……”
“只是什么?”
韩杞说昨晚他回家,母亲和他提了参军的事。李含章先和秦氏商量的,秦氏尽管不愿意儿子上战场,还是以他的看法为重。他同意,她这个做母亲绝不拦着。
“你想去吗?”解小菲问。
“我想去。”韩杞说。情绪却是低落的。
解小菲了然于胸,“你舍不得小姐。”
竹尺上有块叫火熏黑了,拇指大的乌痕,韩杞不断地拿指头去蹭。声音低沉、伤感,如暮春时节行将凋零的花儿,“我留下,得不到她;我离开,注定失去她。”
解小菲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夏日午后的室内,阴凉宜人,静谧如水。这节骨眼儿李纤凝走了进来。
边走边说,“你这房子确实很好找,两条大鲶鱼雕的未免太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