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婆婆寒声下令,“打!”
花露嘴巴一咧,哭声逸出来,紧紧抱住李纤凝,“不要打我呜呜呜,我也不敢了呜呜呜。”
张氏兄弟上前抢夺。
“阿凝!阿凝!”
李纤凝挣不过他们,花露被夺走,按在条凳上。浸了水的藤鞭,柔韧异常,激灵灵抽在屁股上,衣物裂开,留下鲜红凛冽的印子。
“小贱种,你这一吼不要紧,害我一个铜钱没赚,反搭进去五十两银子的封口费。想逃,哼,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话间打的更紧了。花露哇哇大哭,叫声凄惨。
其他女孩子害怕的缩成一团。梅婆婆眼角扫过,冷笑道:“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妄图逃跑的下场,哼,熟人,你以为熟人能救得了你?亲爹亲娘来了我也有法子对付。趁早打消了那心思,再有下次,剁了喂狗!”
到底还指望着花露卖钱,没下死手。饶是如此,花露伤的也不轻,屁股都开花了。摊在条凳上,满头大汗。
李纤凝用衣袖蘸去她额头上的汗,“花露?”
花露哼哼,“阿凝,我是不是快死了?”
“哪里就死了,你挺住,我们还要一起逃出去呢。”
“逃不出去了,会被喂狗。”
“吓唬你而已,视财如命的老牙婆,她才舍不得。”
“阿凝,我好疼。”
李纤凝看她臀上红凛凛一片,有几处还见了血,跟她说:“你等着。”
走到门前猛拍门,问他们要止疼的药,哪里有人理她,不理李纤凝一直敲。敲的院中狗吠阵阵,不得安宁,连敲了半个时辰,门猛地被从外面拽开,张子大那张刀疤脸出现在门口,凶神恶煞的面相把李纤凝唬一跳。
奓起胆子同他叫板,“怎么,也想把我打一顿?”
张子大一言不发,扔过来一把青草和一只石钵。
李纤凝不解其意,“这是什么?”
“草药,捣烂了给她用。”
“我不会捣,为什么不拿药膏来?”
张子大不理会,锁门去了。
这头李纤凝看着脚下的草药和石钵发怔,她哪里会捣什么草药?
问通铺上蜷缩的女孩们,“你们谁会捣药?”
女孩们面面相觑。
当中有一人弱声道,“把草药放进钵里,拿着石臼捣,捣成糊状。”
李纤凝说:“既然你懂,你来捣。”
女孩:“……”
药捣好了,李纤凝问女孩:“这就可以吃了吗?会不会太难吃?”
女孩:“……这是用来敷的。”
李纤凝:“……”
变成绿糊糊的草药,青草香气浓烈。李纤凝抓起一把,敷在花露伤处。
花露人已昏迷,臀上传来凉意,哼了两哼。
李纤凝看她的脸给湿发糊住了,拨去一边,安慰她,“药敷上了,一会儿就好了。”
花露虚弱无力,“阿凝,你不要丢下我。”
她的手四下摸索,极力搜寻李纤凝。
李纤凝把手送过去,任她抓握了,“放心,我不离开你。安心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李纤凝不擅长哄人,她永远是被哄的那个。处在眼下的境况里,她仿佛无师自通,也会安慰人了。
花露受伤,每天迷迷糊糊的只是睡,李纤凝哪里还能叫她再吃糙米饭,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她吃。
花露感动不已,每次吃饭前都要掉几颗小珍珠。李纤凝受不了,直骂她小鼻涕虫。
大抵又有了新买主,大抵这个买主不如上一个阔绰。张氏兄弟叫了其他女孩子出去,独留下花李。叫出去的女孩子呢,也没给梳洗,灰头土脸的拽出去了。
这次也不进厢房相看了,直接站在屋前的大槐树下。
梅婆婆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派头甚足。在她对面,立着个驼背男子,大约是买主了,身上穿着一领半旧青布衫,眼睛好似还瞎了一只,看不见眼珠,乞穷俭相,难怪梅婆婆茶也不请他吃一杯。
李纤凝窗缝里看见,回头对花露说:“这次的买主是个穷酸阿叔呢。”
花露听说了,也蹭过来看。她臀上的伤经过几天调理大好了,行走坐卧皆没问题。
两人一起挤在窗缝下。花露说:“看着像阿翁。”
“只是背驼了些,你看他腿脚,一点儿也不老。”
双方不知怎么交涉的,气氛有些许僵滞。男人说了几句什么,梅婆婆跟着说了几句什么,张氏兄弟忽的将人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