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尚有个别人闻风逃到旁郡,王温舒派人前往追捕,待捕获回郡,已是第二年春天了。
按汉朝法律规定,秋冬行刑,春夏不准杀戮。
眼看透到的人非要等到秋后处决,王温舒顿足叹道:哎呀!假使冬季再延长一个月,我就可以彻底完成这个任务了。
杀人,对王温舒来说,已成为一种嗜好。
而人命,全被他视为草芥。
无辜平民和豪强地主的白骨为王温舒垒就了向上爬的阶梯。
他在河内的“政绩”,很快传到朝廷,汉武帝把他视为十分能干的人,准备予以重用。当时京师治安很成问题。
汉初以来,由于政府、私人铸钱并行,从而使币制十分紊乱。
武帝决定由国家收回铸币权,并以严刑竣法禁止民间自由铸钱。但利之所在,人不畏死。
民间私铸钱币者仍不乏其人,京师一地尤盛。
为了严惩私铸钱币者,武帝乃起用酷吏治理京师。
先是任义纵为内史,作为京师一地最高行政长官。
这次,又将王温舒拔到京师为中尉,让他专管京师的治安。
这对王温舒来说,是一个关键的飞跃。
过去他一直是地方官,如今却一跃成为京官了。
在京师,王温舒仍故伎重演,像在河内一样,以酷杀行威。
他专门选用那些专好猜疑、心狠手毒、敢于祸及别人的好毒之徒,作为自己的鹰犬。
当时义纵早以酷暴著称,它位又在王温舒之上。
王温舒想干的一些事情如果事先没有请示义纵,义纵就对他加以凌辱。
并从中掣肘,败坏其功。
因此,在京师王温舒并不能像在河内那样恣行无忌,快其意而行事。
不久,义纵因反对杨可告缗而以“废格诅事”被杀,王温舒辄被提为廷尉,成了掌管刑狱的全国最高司法官,为中央九卿之一。
但王温舒此人酷暴少文,嗜杀成性,至于国家法律常被置于不顾。对一些大案、疑案更是昏昏不辨。
显然这种人是不适宜担任最高司法官的。
所以时隔不久,当接替王温舒为中尉的尹齐被免官后,汉武帝乃将王温舒廷尉一职免去,让他仍担任中尉,负责京师治安。
而这正符合王温舒的心意。
上次任中尉时因有义纵掣肘,因而不能不有所顾忌。
现在义纵已死,没有谁敢和他刁难,王温舒又可以肆无忌惮了。
他对京师风俗人情十分熟悉,对一些豪强恶克也很了解,他就重用这些豪恶之吏。
这些人善于深文周纳,巧低人罪,他们要想惩治谁,就千方百计地给你罗织罪名,谁也休想逃脱。
而且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无不惨遭严刑拷打。
到头来,“大抵尽靡烂狱中”,极少能够生还。
他们常常对下户中的好猾之人采取这样暴虐的方法,使其身死、家亡、族破,意在警告那些豪强大户,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刑杀,在短时间里收到了成效。京师,似乎安宁了。
如果我们以为王温舒仅仅是一个以杀立威的酷吏,或是专门对付豪强地主、刚正不阿的廉官,那就不对了。
王温舒还是个贪官。
他与其他贪官相比,虽然在本质上并无二致,但其贪的手段确有不同。
以酷行贪,以酷掩贪,这是表现在王温舒身上比较突出的特点。
王温舒有两副面孔,一副是“酷”。
在无权无势者面前,他如虎似狼,酷虐非常。
被他毫不留情杀死的那些人都是无权无势之人,当然其中还有不少平民百姓。
即或是身为贵戚,如果不居权要之位,他也要侵夺之、侮辱之。
但在有权有势者面前,王温舒又换了一副面孔,这就是“谄”。
他之所以能从一个小吏爬到九卿之一的高位,与他的善事权责分不开的。
在权势者面前,以酷虐著称的王温舒变成了俯帖耳的绵羊,尽管他以察奸惩恶为职。
但那些权势者即使“有奸如山”,他也不动你一根毫毛,并千方百计地加以回护。
正因为如此,作为回报,权势者们通过各种渠道,向各种人士为王温舒游说,使其声誉鹊起。
王温舒官运亨通,与这些权贵们为他造的舆论大有关系。
王温舒摆出这两副面孔,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