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些妃嫔也纷纷如鸟兽般散去。
偌大的花园亭台中,只有沈惊澜跪在那里,面对园外花团锦簇的夏日,可就连这美景也不长,夏日天色说变就变,不一会儿就下起大雨来,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将那些娇艳的花砸得胡乱摇晃,花瓣零落。
亭台翘起的四角,雨水如流苏坠下。
在这潮湿的热意里,沈惊澜又想起来大哥跟她说过的,对沈景明的评价。其实哪怕到现在,她也觉得沈景明是最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他会驭心,擅帝王之术,比她这样眼中只能装眼前事、心上只能站很少很少人的类型,更擅长坐在那龙椅上。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站在他身后,看见当年辅佐先帝打下来的社稷,会这般痛苦?
尤其是醒来到现在,她在庙堂、在江湖、在永安、在江南,所见所闻,令她这颗心,如烈火烹油,愈发痛苦。
……
“什么?”
岐王府中。
叶浮光本来还因为如意提及的事情,因不知如何同她说起自己在江南的经历,还有吉祥的背叛,而有些闷闷不乐。好在郁青很懂眼色,当即制止了如意的话头。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少问,主子想告诉你时,自然会说——愣在这儿作甚?膳房的解暑汤,还不去呈上来?没见王妃热出的汗么?”
她有些呆滞于郁青替自己说话的态度。
过了会儿,又想明白了什么,失笑地看向如意,“确实有些渴,解暑汤是什么?绿豆汤还是酸梅汤,我都喜欢的。”
如意立即小跑着往膳房去了。
而先前与她一同留在梅园的银屏和曲画,则在她回到居所之后,领了服侍的活儿,替她扇风擦汗,又替她重新找了套干净衣衫。
只在看她鬓发微乱,想替她重新梳头的时候,被叶浮光制止,“不必帮我拆下来,这是王爷帮我梳的,我想再留半日。”
站在门口的郁青抬手捏了捏鼻梁。
虽然之前就看出了王爷对侧妃的不同寻常,然而她们出去一趟感情竟到了这个地步……她只好给银屏曲画使眼色,让她们小心伺候,然后退出了梅园。
结果就在一个时辰后。
听见了宫中传来的消息——
岐王在家宴上惹怒了皇帝,被罚跪在御花园,现在还没出宫。
郁青匆匆将此事跑去梅园告知了叶浮光,便有了先前那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穿了一身金白色裙装的女人站起来,差点将面前的糕点盘碟给碰倒,下意识地问淤青:
“那该……怎么办?”
沈惊澜在江南办差尽心尽力,睡也睡得少、每天为了差事奔走,狗男主有什么资格生气啊?原著不是说他情绪稳定,很擅长笼络人心吗?难道对自己的家里人就是这种pua的性子?
暴。君。
而且剧情里也没这一段,让叶浮光如同坐在考场上拿错了试卷,发现整个卷面的题目都是复习之外的知识点,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懵逼。
……她要怎么能把沈惊澜从宫里捞出来啊?!
-
酉时一刻。
距离宫门下钥的时间愈发近。
叶浮光在王府也待不住,干脆让人备了车马,去到永安皇宫的门外候着,看着那宏伟的金色琉璃瓦在日光下,于红墙下投落的影子越来越长。
她趴在车窗上,盯着这高墙,无声嘀咕:
像故宫呢。
原来永安皇宫的设定是这样的。
她买票去过故宫博物院,四舍五入,这宫里她也曾随便逛过。
所以小王妃又很淡定地把视线落了回来,直到她听见另一边传来马车车辙接近的动静,她立即让如意过来看看马车上的标志,等发现确实是雍国公的时候,便惊喜地赶紧下车去迎。
先前她姗姗想起来,沈惊澜带去江南的亲卫就是她皇叔雍国公的,原著里寥寥写过几笔,这个皇叔对沈家小辈很关怀,正好今阳要回国公府,叶浮光就厚着脸皮跟着蹭了过去。
只不过在门口让人先递拜帖,然后记着郁青教过的话,委婉地表达了“我们王爷在宫里惹皇帝生气了,恐怕要跪一宿,可不可以请皇叔进去捞一下”的请求。
那门房表情微妙,只说会帮她转达,不过国公身子不好、前些日子受了风寒,今儿堪堪能下地,恐怕不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