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颖听着村长的感慨,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人性便是如此,她在医院工作,自然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她附和着感慨几句,将装好的几瓶酒精放在地上道“这里有十瓶酒精,但还远远不够,您知道哪里有人是酿酒的吗?”
“酿酒?我记得村东有一户人家之前是酿酒的,我带你过去瞧瞧去?”
“好,麻烦了。”黎颖点头,戴上斗笠,提着一壶酒精跟着村长来到村东的一所小木屋前。
那木屋外围着一圈篱笆,小院里种着几丘蔬菜,在这带着寒气的初春竟也长得很好。小屋的门也是紧闭着的,乔大打开篱笆,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穿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谁啊,”门又敲了敲,里面的男人似乎听出了乔大的声音,于是说着“来了来了。”
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鬓间的头发已经白了一点,下巴有一撮胡子,身材看上去略微健壮。他看了看乔大,又看了看黎颖道“村长,你怎么来了,还带了。。。。。这是?”
“您就是李叔吧,我叫黎颖,是从瀚城来的大夫。”黎颖上前一步向面前的这位李叔抱拳行了个礼道。
“小伙子,你是从瀚城过来的?你们外面知道我们这里发了瘟疫了?”李叔问着,眼里发出期盼的光。
“是的,我今天过来找您是有一事相求。”黎颖说着,把手中的半壶酒精递给他道“这是我在瀚城的时候让人研制的酒,对上水后会起到一些消毒的作用,但我过两天要到临边的那个县城,现在储备的酒精不够,听村长说您之前是酿酒的,所以想找你帮忙,配方我会给您,也会帮您一起研制。”说着,将一纸配方递给李叔。
李叔接过配方,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家祖传便是酿酒的,只不过后来生意落魄,我前几年就不干了,但造酒的家伙什还是在的,只要能帮着百姓做些什么,我一定义不容辞!”李叔红了眼眶,自从瘟疫爆发后,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好在现在,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李叔带着黎颖和乔大转到了木屋后面,那里放着造酒的酒缸和烧酒的器具,看着有些年头没用了,不过上面却没有什么灰,看得出来他们的主人偶尔也是会擦拭他们的。
李叔本想把它搬到前面去,但黎颖看了看木屋后面的大小,不算大,但就是酿个酒,也用不了多大的地方,就不让他们折腾了。
黎颖和李叔去乔大家把牛车拉了过来,把酿酒的东西取出来。东西有了现在就是等待老天爷赏雨了,附近的河道估计都被污染了,黎颖为了安全起见,便没有用河里的水,事实上那里的水村子里的人也不用了,好在春季,下雨频繁,他们这么些天都是靠着天公降雨,接了雨水节省着喝的。
天渐渐暗了下去,乔大回家了。黎颖向李叔解释了酒精的制作过程后,将配方写了下来,李叔用家里的米熬了一锅米粥,难得地又煮了一壶茶。
黎颖接过那碗过半的米粥,道了谢,配菜是李叔院里自己种的,这个村子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里种些蔬菜,除非家里没有院子或是没有空余的地方种才会将蔬菜种在山上。
李叔放下那盆菜,惭愧道“不好意思啊黎大夫,我们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能吃了。”
黎颖拉下面纱并没有取下来,因为要盖着脖子遮住喉结的部位。她拿起碗筷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菜道“没有,已经不错了,倒是我麻烦您了,还多吃了您的粮食。”
李叔看着黎颖的脸道“黎大夫,你多大了?”
“我今年刚满二十。”黎颖特地往上提了几岁,就想马乐之前说的,年纪太小他们估计不会相信她是个大夫。
“噢,难怪,我看着你就觉得没多大。你从瀚城来?那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们我来了,他们如果知道就不会让我出来了。”黎颖喝下最后一口粥道。
李叔点点头,用赞赏的眼光看着黎颖道“小伙子有前途啊,年轻有为,心怀大志,不错不错。”
“李叔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黎颖放下碗筷,正好李叔也吃完了,她便顺手接过他的碗筷打算去清洗。
李叔制止了她的动作,拿过碗筷道“你坐下,我洗,你不是大夫吗,一会儿你帮我把把脉。”说着,起身走出木屋。
李叔回来后,黎颖帮他把了把脉道“李叔,您这身体挺健康啊,没有毛病。”
“真的?”
“真的,我骗您做什么。”黎颖笑到。
“哎呦,我就知道我的身子骨肯定硬朗着呢,哈哈哈。”李叔拍了拍黎颖的肩膀笑道。
黎颖被他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两下,差点没倒过去,她忍着疼痛笑道“是啊。李叔,天不早了,我先走了。”黎颖说着,便要起身。
李叔连忙按住她道“你上哪去啊,现在外面又那么危险,直接在这住下呗,我正好有一间柴房你去睡里面那床,我去柴房整理整理就能睡了。”说着就起身。
黎颖连忙拦住他道“李叔,怎么能让你这个主人睡柴房呢,我跟村长了解过了,村子里有许多院子都没人了,我去那凑合几晚就行了。”
“不行,你可是贵客啊,这偌大的王朝,肯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我们的只有你啊。”李叔说着,红了眼眶。他其实都明白,他们的情况朝廷并不知道,而那些知道了的人又避之不及,这么久过去了,来的人没有,都是走的人,所以当他们知道黎颖是专门过来帮忙的时候,他们就仿佛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黎颖看着这个中年男子在自己面前抹着眼泪,叹了口气道“你们都知道了?”
“一直都明白的。黎大夫,你就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李叔拉着黎颖的手,颤抖道。
黎颖最后妥协,但执意睡在柴房,李叔没辙,就亲自把柴房打扫地干干净净,不让黎颖插手,夜深了,俩人才各自回房睡下。
黎颖躺在软榻上,回想着李叔说的话,救命稻草,她在他们的眼里,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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