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胜倒是腹诽不已,富贵三代才会穿衣吃饭,确有其道理。
胡天海地聊了个遍,茶都续过几遍,褚守心这才言及此次任务安排。
只说是乾皇新政,大赦天下,消解血肉果之害为先。
严庄更是浮夸,张牙舞爪地拜谢君王后,直言幽州上下三两年内必定清除人生果苗,不欺长安法令,不负褚家人情。
“褚御史,公事已有交代,往后更多交情。”不亏八面玲珑人物,严庄转瞬间就由公转私,笑吟吟道:“后堂以备好宴席,虽是薄酒三杯,也有些土地风味,厚脸请御史赏脸一酌。”
褚守心有些打怵,长安这点谋算连褚守心自己都看得出来,对严庄来说几乎是明面文章。
自古道统之争,都是血肉磨盘,严庄看似温文尔雅,那也是真个列土封疆的地方诸侯。
都说笑面虎吃人,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孙胜给了个颜色,壮了壮胖子的胆气,至少以他此时把握,幽州城主府没甚危险。
我有胜哥,我怕谁!
一尊天仙大圣在侧,褚守心面不改色地应允下来。
……
星汉灿烂,夜色如诗。
古朴典雅的府邸内灯火辉煌,府邸中央巨大宴席铺张开来,佳肴美酒琳琅满目,丝竹之声悠扬,伴游美姬起舞助兴。
褚守心依然抱着肘子猛啃,眼睛不时漂着严庄的酒杯,生怕突然间摔杯为号,就有刀斧加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啪啦……”
确实有人摔杯,却是褚守心自己先醉倒过去。
孙胜无奈地扶着褚守心,这胖子胃口绝佳,酒量奇差。向严宽告了个罪,也不消人帮忙,只请侍女带路,拖着胖子向客房走去。
“行了,没人了。”
“嘿嘿,胜哥懂我。”
庙堂上都是伪君子,宴席间哪有真醉客。
褚守心接过清茶,咕咚饮尽,压下酒意。
孙胜仙识一扫,示意房间安全,这才应答道:
“胖子,你观严庄是个什么人。”
“大奸似忠。”
褚守心笃定地回答道。幽云十六洲,本是西域多国混战飞地,唐皇执政后,连军马,纳入唐土,自那时起,此处便于长安貌合神离。
严庄世家亡败于长安事变,他竟然自始至终不做言语,甚至积极主动应奉长安安排,端是令人心惊。
更为惊人的是,孙胜在严庄身上,竟未感知到有佛法修为!
幽州地界,佛教普度修行如此之胜,严城市弃道从佛,却只诵佛经,不修佛法?
凡此种种,端是令人捉摸不透。
待到次日,孙胜二人只说公务交割完毕,自回长安复命。
出了幽州城,目之所及,仍旧是佛光普照,鬼祟消无。
只是在空中飞驰的孙胜眼里,这西北佛国地,总透着些阴冷枯寂。
百姓神魂中的佛门痕迹,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