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每逢初一十五,皇子给皇后请安的日子。这些日子皇后因头风作并不见客,因此不过是片刻的场面话之后,皇后便吩咐众皇子散了,但她还是特意留下了三皇子。
长春宫中的摆设,一如往日,虽尊贵有余,却缺乏人气。
皇后靠着茜香国进贡的,天鹅绒钻珍珠边靠枕,额头上带着一抹深绿色绣凤镶嵌红宝石抹额,鹅蛋脸添了几分瘦削。
“你这孩子不用行礼了,来我这儿坐着。”皇后看见三皇子要行礼,口中连忙吩咐。
只三皇子仍旧是,恭恭敬敬的做了全套之后,才走到皇后床前的绣墩处,只坐到一半。
“母后今日身子可好?”三皇子面露微笑,轻声地询问。
三皇子相貌英俊,且一双桃花眼有几分似水豫宸,每每直视恍若多情含羞。
此时,眼中俱是关怀之色,更是让人感觉他所言所行,皆出自本心。
“没有事,都是老毛病了,不过是养着罢了。”皇后看着三皇子,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寂寞。
“母后还要多注意身体,这几日听姑姑说您进得还香,儿子命快马自旧都那边送来了两筐荔枝,如今正放在外边。”三皇子眉眼含笑,显得与皇后极为亲昵,他停顿一下又说道:“若是母后不嫌弃,儿子伺候您吃也行。”
听了三皇子这话,皇后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哪里就这样劳民伤财了,如今,四海尚且有余寇流窜,倒不必为我平白费事。”
说到这儿皇后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说道:“今儿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着咱们许久未曾见面了,我这有些挂记你。
还有一个,你的王妃之事不能再拖了,陛下前两日已经跟我提了两回,这回确实推不过去了。”
皇后慢悠悠地说道,仿佛是真正的母子在话家常一般。然而当她说完这话的时候,三皇子面上毫无变化,印在袖子下的左手却突然攥紧。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刺痛,三皇子将手伸开,用力地按在袖子上。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需父母之命。儿子就算是身为皇子,自然也是要听父皇母后的。母后觉得哪家的姑娘合适,儿子全听母后的意见。”三皇子仿佛感觉不到手上的剧痛。他此时仍旧是,一副如同往日一般,温文儒雅的模样。
听到三皇子这番话,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仔细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养在名下的孩子。
半晌之后她才挥手让三皇子回去,并且表示这件事情,她会与陛下仔细商议,到时替她选择一门门当户对的姻亲。
对此三皇子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对,仍旧是极有礼貌地告辞离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姑姑在一旁叹息:“小姐,若是三皇子是您的血脉就好了。”
“这孩子,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罢了,去后边取一盒舒痕胶,他的手恐怕已经血肉模糊了。”
皇后轻声地叹息。
若是眼前的是她的孩子多好,那样子就算对方闯出破天的获取,她也会替对方掩盖。
“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陛下是不会允许,我有记在宗册上的嫡子的。”
皇后轻叹一声,转身躺下,再无言语。
可是长春宫不知道的是,三皇子在离开长春宫,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先是擦干净自己的左右手,随即这才将手帕扔给身后的太监。
“烧掉。”三皇子的语气冷得带冰碴,他吩咐完小太监,随即若有所思的停顿一下,扭头询问道:
“可知道林小姐最近在做什么?”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塞进自己的袖笼里,听三皇子如此询问立刻回答道:“启禀主子,刚刚有人来报,说是今儿跟着几位小姐,还有皇爷殿下,去了郊外狩猎。”
三皇子不过是随口问一问,却未曾想到,今日里黛玉却是有约。 当下里,他微微的挑眉:
“说起来……与表亲家的几位姐妹,应该就是新任户部主事贾琏的妹妹们吧?”
这话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身旁的小太监,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低声地应承。
“连下了好几天雨,如今终于见晴了,不如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我也很久没给九皇爷请安了。”
三皇子口中吩咐,几人出了皇宫,便直接向郊外而来。
此时黛玉还不知道,等会儿有不之客来临,她这会儿正拉着迎春说话。
今日里黛玉原是打算,邀请自己的闺中密友的,只是因突然生石呆子一案,黛玉便想先将迎春几人请来。
一来散散心,二来也具体询问一下情况。
黛玉和水豫宸一路骑马,而贾家的几位姑娘则套了大车,到了东郊空旷处,马车这才停下。
这会子一行五六个女孩,除了黛玉一身大红骑装之外,都是穿着一色的方便行动的衣服。
黛玉拉着一个姿容中等,面色可亲之人正悄声地询问。而她旁边一个穿着红色短衣的少女,正抱着她的胳膊打盹儿。
“二姐姐平素也懦弱了些,这些人若是一时放松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祸事来。”黛玉说到此处忍不住有些叹息,自己这位迎春姐姐未免太过懦弱了。
自己说了足有半日,可偏偏对方竟像是一根筋一般。
果然……对方仍旧是诺诺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妹妹是为我好。可妹妹是天上的,我是泥里的,哪里是一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