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意刻两刀,让我看一看。”
见此裴应川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接过刻刀和素胚,坐直了身子按照前些日子记下的花纹开始下刀雕刻。
木头是硬的,素胚却是软的,两者硬度与厚度差别巨大,所需雕刻力度也不同,裴应川初下刀时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便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他下刀利落,一气呵成,花纹深浅合适,而且纹样对称,看着还算美观大方,只是胚体太薄,有一处破损。
“好了,还算可以。年轻人手劲比我老头子大多了。”裴善章打趣道。“闲暇时候多练练。”
“若是遇到问题,我这个老头子也能指点指点你,省得日后你做些盘子罐子,一个个都漏了水。”
“裴老伯说的是,冬日时间多,我回去后再试一试。”裴应川以为他只是说说。
“你想不想跟着我学一学?”裴善章拿起那个雕过的素胚忽然道。
“若是您不嫌弃,我就来试一试。”裴应川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他来说,技多不压身,自然不会拒绝。
“你这人倒是随心。村里人都怕打扰我,不常来我这里,孩子们要去学堂,年轻人要去城中讨生计。因此大多数说要学的,渐渐地都不来了。”
“你若是要学,可不要半途而废,白白浪费时间。”
之前裴善章也曾在小溪村里选了一些人教导手艺,只是村中人一直为生计奔波,一年到头也只有冬日最闲,可惜的就是冬日里瓷泥冰凉,大多数人都吃不了这个苦头。只学会做些陶盘陶罐便知足了。
学起来又费时间,一个冬天也学不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裴小子能不能坚持下来。
而且瓷土难寻,这一石碾子的土还是他偷偷摸摸从南沟村里弄来的,后山也有,只不过量少,早些年已经被他挖完了。
“我明白了,您愿意教我,我自会好好学。”裴应川考虑得没有那么多,他本就好学,而且冬日天气寒冷,进城并不方便,总不能日日在窑洞里待着,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
有裴大爷教导总比他一个人照着书钻研要好些。不过孟冬也喜欢做这些,不知道裴大爷愿不愿意也教导孟冬。
“冬哥儿他也喜欢做这些,不知道您能不能让我同他一起学。”裴应川谨慎道。
“当然可以,来学的人越多越好,只一条要求,不可半途而废。”
“好。”裴应川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约定好每隔一日裴应川和孟冬需得花半日时间留在这里学习。之后裴应川又与他说了村里有几户人家房屋坍塌的事,裴善章听后有些忧虑。
他说村中那些房子盖得匆忙,需得加固一番,还让裴应川回去时顺路告诉村长,说若是需要帮忙,就知会他一声,他这里有两间空房,可以腾出来供村里人暂住。
至于米粮面食他也能出一些。
不过叶正荣听裴应川如此说后却拒绝了,回复说不愿意村中人去打扰他老人家,村中还有一些空屋。
裴应川递完话后便去了学堂那里,从徐夫子那里领了批改的课业。
这几日接连大雪,雪化时最是寒冷,无论是孩子们还是徐夫子都受不得冻,因此学堂今日下午便停了课,只等雪化后再开课。
孩子们的课业不能耽搁,裴应川计划早早批改后再送回学堂,并决定开课后留半日给孩子们答疑。
他既然答应过徐夫子,便一定会尽好自己的职责。
等他从学堂里出来又一路走到村口时,已是傍晚时分,远远望去,好似天地都成了一种颜色,同样的昏暗不清。
去往草屋的路他已经走了千百回,即使闭着眼睛不看路他也能准确地走回去。更何况孟冬还把唯一的一盏油灯放在了窑洞外为他指路。
那一点亮色,在愈黑暗的天地中十分显眼。裴应川抱好怀中的书本,越走越快。
不久之后,窑洞等了许久的孟冬听见声响出来迎人,两人拿起油灯进了洞内。
而后,只听得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进村的小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高大汉子。那汉子骑着马回头看了一眼坍塌的草屋,随后加快了度去往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