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西斜,黄色的稻草经过一下午的暴晒过后有了一股特殊的味道,裴应川拍去灰尘准备将其带回屋里。
门口木哥儿仍旧坐在草地上看着远方呆。
说他不好奇木哥儿的来历是假的,不过裴应川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因此他并不太在意这个。
不管怎么说,木哥儿是个很好的人。
他进了草屋将木哥儿的稻草床铺平整,他今夜不打算睡在屋里因此没有把他的床带回来。
从陶罐里传来的药味越来越浓,他抽出一根木柴让火变小一些。
门外,孟冬看着远处的大山和小河,将地上晒着的木耳翻了个身,想着这个时节山里有什么东西。汉子一看就不会赶山,进山一趟居然就带了些木耳和地皮菜回来。
山里的东西可多了,不仅有各种各样的菌子,还有各种野果,现在这个时节,山里的野柿子树肯定都结满了果子,还有八月瓜、可以泡茶的野菊花,梨子……若是运气好的还能采到一些草药。
从草屋里传来的药味越来越浓,他捏着鼻子坐远了些。他这一换位置,就看见小山坡下正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
是来找那个汉子的。孟冬拿起树枝敲了敲土墙,沉闷的声音霎时响起。
用树枝敲墙或是地面是他与那个汉子交流的方式,虽然两个人并没有这样约定过。
听见这声响的裴应川也很快走了出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孟冬没有应答,用树枝给他指了指山坡下的人影。
裴应川这才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头上包着布巾的男人正向着草屋这边走来,那人越走越近,看到他们二人身影之后扬起手打了个招呼。
“裴兄弟!”男人喊得很大声,裴应川只好前去迎接。
“我是村长的侄子,叶长生,做货郎生意的。”男人抄近路从土堆上翻了个身上前来,裴应川才看清他的面貌。
这位自称名叫叶长生的男子长相俊朗,身材结实,衣衫整齐且没有补丁。看样子约有二十七八,为人也十分热情,一上来就打了招呼,仿佛和裴应川熟识已久一般。
“叶兄弟。”他礼貌回应。
“裴兄弟,今日我来是谢谢你救了我家思流,这孩子一回家就说住在草屋里的裴叔叔救了他,我刚进家门思流他娘就催着我来道谢。”
叶长生话语爽朗,毫不掩饰他对裴应川的谢意。
裴应川受他情绪感染,说话声音也稍大了些,“无事,我只是恰好路过。”
“唉,这孩子胆子小,要是你不救他,他肯定要在树上待到晚上了。”叶长生道谢之后看了看木哥儿,“裴兄弟的伤势怎么样了,我听二郎说似乎好多了。”他话是对裴应川说的,可是目光却落在了木哥儿身上。
被他注意到的孟冬默默停下回屋的动作,点了点头。
裴应川看出叶长生没有恶意,只是怕冷落了木哥儿,便接过话头让他进屋,“是好些了,还得多谢谢溪哥儿。”
叶长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溪哥儿跟着何大夫学了十年的医术,有他在木哥儿的伤就不用担心了。”
“不说这个了,对了,我们家就住在村尾后山那里,门口铺着青石板的那户就是,裴兄弟有空尽管去坐坐,思流他娘还想着好好谢谢你。”
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小木箱里拿出了五六个鸡蛋放在地上的小簸箕里,“我今日回来得晚,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这是思流他娘托我带给你和木哥儿的,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便给你和木哥儿补补身子。”
“我走了,木哥儿的药熬好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叶长生说完没等裴应川拒绝就转身一路小跑,身形很是矫健,几秒钟的工夫就跑到山坡下面去了。
看来这位叶兄弟是真的急着回家。
裴应川拿起地上的小簸箕又看了看之前准备的竹筒,打算今日给他和木哥儿做些好吃的。
将村民送来的杂粮混合稻米一起灌入竹筒里,倒去多余的水后封起来备用,接着他又将腊肉上的肥肉切了一部分下来,稍后炒鸡蛋的时候有用。
准备完毕,他端起簸箕回了草屋。
陶罐已经被木哥儿取了下来,此刻他正在小口地喝着药汤,裴应川看了看罐子里的药渣,将其倒入了竹筒里留着下次再用。
他接过陶罐洗干净后再次放在了火坑上,等待内壁上的水珠消散,顺便把竹筒放在了火坑边缘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