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寧望著他,他似乎在笑,但眼神里儘是冷漠,他似在譏誚,又似是刻薄:「希望你說到做到。」
許曜知道,他不信。
顧今寧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他迫不及待的表態,其實只是為了跟他說上兩句話。
許曜是個傻子,他坐在咖啡館的長椅上,想著剛才顧今寧的話,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他答應只要自己消失了,只要用『心』愛他,只要不在行動上去礙他的眼……那他就不會,再討厭他。
他仿佛成為了愛情中的苦行僧。
每天想念顧今寧一百遍,用心地在白紙上勾勒出他的容顏,偷偷摸摸的藏起來。
他沒有再將我愛顧今寧掛在嘴邊。
但他每天晚上都會默念一百遍,顧今寧我愛你。
他很想很想顧今寧,想知道顧今寧在做什麼,想知道他現在有沒有變化,想知道他有沒有偶爾聽人說過自己的名字,想知道他如今對自己是種什麼態度,想知道他消失了這麼久,顧今寧對他的討厭有沒有少一點,想知道自己每天那麼那麼想他,他有沒有冥冥之中感受到,自己用『心』的愛……
他想知道這種修行何時能夠到頭,但轉念,又立刻閉上眼睛默念:顧今寧我愛你顧今寧我愛你……
他擔心自己稍有不慎,就會讓上天覺得他不虔誠。
擔心顧今寧冥冥之中感受到他的不用心,會更加討厭他。
後來的三年裡,他只見了顧今寧七次。
每次見到他,許曜都覺得自己被天使輕輕拂了一下腦袋。
但修行並非那麼順利。
那種煎熬痛苦,仿佛沒有期限的刑罰,午夜輾轉反側,大冷的天在外面跑上三四個小時,才能回到家倒頭就睡的感覺,至今都歷歷在目……
那是最煎熬的一段時間。
對於許曜來說,比被顧今寧討厭還要難熬。
他甚至渴望顧今寧可以打他兩巴掌,渴望顧今寧把酒瓶砸在他的腦袋上,渴望顧今寧絕情離開的背影,渴望顧今寧把咖啡潑在他的臉上……
但,太自私了啊。
他想,打擾顧今寧的心情換來的歡愉,只會讓他罪孽加重。
如今,他又一次要經歷那種苦修。
許曜把額頭壓在語文書上,還未開始,已經痛苦不堪。
耳邊傳來輕輕的翻書聲。
陡然之間,許曜猛地坐直——
等等,寶寶剛才只是沉默,並沒有像前世一樣譏諷他:「希望你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