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出了殿门,门外烈阳正当空,秋天正午的太阳,比酷夏还要毒。
豫王殿下跪得笔直,面无表情。只是脸色苍白,满脸是汗,连垂着的双手指尖下边的地面上,都有了水渍。
自幼看着长大的小主子受这样的罪,初云心疼地叹了口气,匆匆回殿内禀道:“回禀娘娘,殿下还在跪着。娘娘,这外面……”
“他愿意跪,那就让他继续跪!”皇后一听越生气:为了一个贱婢,他就这样作贱自己、逼迫母后,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只是皇后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决心这么大,从这一天的正午,一直跪到第二天的午后。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萧明煜的嘴唇干的起了皮,脸色煞白,眼神涣散。
他努力挺直腰背,却还是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服软,一旦跟皇后认了错,他的谋算,就彻底落空了。
萧明煜努力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眼中的世界突然生了扭曲,黑暗就这样骤然而至。
晕倒之前,他依稀听到一声惊呼,“殿下!”
初云闻声跑出来一看,惊慌失措回道:“娘娘,殿下晕过去了。”
皇后手里的茶盏“啪”地掉到了案几上。
她慌里慌张站了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两个宫女使力扶着她,跌跌撞撞出了殿门。
看到自己儿子倒在地上,皇后的心疼得都碎了。她一边向外跑一边颤着声音喊着,“煜儿,煜儿!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萧明煜被挪到了凤仪宫侧殿里,太医院一下子来了四个。
各宫妃嫔刚派人来打探消息,就被初云姑姑打了回去,“殿下没有大碍,都别过来了。”又吩咐殿外的宫人,“娘娘有旨,各宫娘娘贵人、皇子公主都各安其事,无旨不得觐见。”
因着昨日皇后请了曾氏和乔氏主母及小姐进宫,一些流言还是悄悄传了出来。
宫里大多都知道皇后欲聘曾氏女为豫王妃,而豫王又在凤仪宫跪到晕厥,所以都猜测豫王这是不同意这门亲事。
听到消息的萧明劼不由拍着案几哈哈大笑,与旁边的南宫复调侃道:“相父不是还担心萧明煜娶了曾家女,与太子联手难以对付吗?瞧瞧现在,这门亲事即便成了,曾家心里这块疙瘩,恐怕也消不了了。”
南宫复抚须一笑,道:“即便如此,殿下也不可大意。曾氏若与萧明煜绑到了一起,利益相关,曾文义便不会坐视不理。”
萧明劼抖抖袖子,亲自为南宫复斟上一盏茶,悄声笑道:“其实本王可以纳了那曾氏女,曾文义虽厉害,他的儿子本事却一般。给本王做侧妃,不算辱没了她。”
南宫复但笑不语。
萧明劼又问,“这太子的腿居然没有大碍,没想到他还真是命大。父皇现在口不能言,太子就还是太子。若是父皇此时殡天,那……”
南宫复轻轻吹了吹手中茶水,淡然回道:“放心,他好不了。”
“相父还有后招?”
南宫复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明劼一眼,道:“最多一年。这一年,殿下要广结人缘,在朝政上多下点功夫。”
萧明劼大喜过望,站起身朝南宫复深揖一礼,“多谢相父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