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能聽見爭吵聲,她轉過身,看著跟過來的宋韻成和秦芝,滿臉堆笑:「宋老師,秦助理,這個、畢竟是我們珠彥內部的事情,您看……」
靜默一瞬,宋韻成側過身,和秦芝等在一旁。
「許詩晚,你他媽是不是有病?!為了一個破手鍊,你下這麼重的手?!你腦子是不是有病?!」齊月捂著側腰,有些氣急敗壞地開口。
拍攝期間,齊月被高層狠狠臭罵一了頓,她還聽見天淵公司的小陳總打電話詢問許詩晚行程,計劃籌備一輪賽事解說。齊月又氣又恨,看著許詩晚從方總辦公室出來,她便跟著人她進了洗手間。她討厭許詩晚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更討厭她輕而易舉就能獲得別人的關注。
把許詩晚攔在洗手間,兩人爭執間,她扯斷了許詩晚的手鍊。許詩晚伸手搶,她又作妖不給,最後被許詩晚大力一推,撞在盥洗池。
「撿、起、來。」這話的聲音不大,但猶如陣雨前的悶雷,好似蘊著別樣的情緒,平靜之下波翻著波濤。
「不是,撿什麼撿?許詩晚,你瘋了?!那珠子在盥洗池下面,你他媽讓我撿?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剛推我撞到了腰,現在還疼。我憑什麼撿?」
「我再說一遍,撿起來。」
半隱於燈光之下的許詩晚,眼眶發紅,隱約可見紅絲。她說話的聲音不穩,很明顯是在壓抑情緒,就連手都在抖。
「我也說了,我就是不撿。你能怎麼樣,你有本事——」
話音還沒落盡,眼看著許詩晚伸手就要上前,齊月被嚇得晃了神,馮潔進來剛好撞見這一幕,攔住了許詩晚。
兩人都愣住了,齊月反罵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因為面前的許詩晚,過分的陌生。
她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冷色,眼尾紅的厲害,眼眸中那顆淚珠將溢未溢,可眼神卻很有攻擊性,哪怕聲音在抖,卻讓齊月害怕:
「我沒什麼好耐心。你給我撿起來!」
齊月一時腿軟,踉蹌著彎下腰,單腿跪地,摸索著把珠子撿了出來。也不敢看許詩晚樣子,她伸手,「給,給你。」
許詩晚顧不得手抖,她整個胳膊已經僵了,拿著手鍊走出洗手間,一滴淚水順著她頰面滾落。
手鍊被死死攥住,手心嫩肉已經磨出紅痕,她走進消防通道,坐在台階上,整個人還是木的,渾身發僵,淚水卻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
大部分原因是氣的。
她有點淚失禁體質,脾氣上來了吵架就會忍不住想哭。
這個手鍊她非常珍視,剛剛被扯斷的瞬間,她感覺整個人好像從水裡被撈出來又重重溺進去,胸口豁開一個大口子,冰冷的海水不斷往裡灌。腦海中不斷閃現倫敦雪夜的碎片記憶,酸澀交織,讓她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方總剛剛同她的談話,也讓她非常窩火。席解說員的位置綜合考量下來,最有資格的是她。可高層以高爾夫解說辦砸為由,直接敲定齊月是席解說員,還逼她開了那三個實習生,她不願意,又是一通口舌之爭。
但公司的人不知道,她一般都喜歡戰決,不會暴露自己缺點。剛剛要不是馮潔攔著,真不好說後面會發生什麼。
忽地,胳膊被人不輕不重地碰了碰,她是抱著膝蓋半埋的姿勢,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別動我。」
可這這人似乎沒有聽見,又碰了碰她的胳膊。
許詩晚現在思維有些跟不上,根本沒想到這裡怎麼會有別人這個問題,她埋著腦袋,又被碰了一下,終於抬起頭:
「你幹什麼,我都說——」
話音戛然而止。
許詩晚沒想到,宋韻成竟然在這裡,她還當著宋韻成的面打了個淚嗝。
簡直丟臉至極。
許詩晚飛快垂下眼眸,偷偷擦掉了眼淚,有些底氣不足,「我,我沒哭。」
她深吸了幾口氣,心情漸漸平復下來,這個過程雖然有些漫長,但宋韻成卻一直等在她旁邊,並未言語。而後,她調整好心緒,又一次嘴硬:
「真的。」
宋韻成「嗯」了一聲,坐在她旁邊,邊說話邊遞給她一包紙,語氣也很平常:
「你只是有點不開心。」
雲銷雨霽後,柔和的孤光映襯著宋韻成的影子過分柔和。
許詩晚整理好儀容儀表,就聽見宋韻成又問了句:
「她欺負你了?」
洗手間的爭執聲不算小,宋韻成隱約有了些猜測,怕許詩晚尷尬,所以她和秦芝選擇迴避。可沒想到,許詩晚從洗手間出來竟落了淚,而後進了消防通道。她有些擔心,所以擅自跟了過來。
許詩晚側過身,對上了宋韻成淺淡的琥珀色眸光。
不染紅塵的天上仙,此刻落在她身邊。人總會在不同時間,被同一個瞬間驚艷,像是落入輪迴宿命,又好似命中注定的一線緣。
心底的酸澀被沖淡,許詩晚正想開口,消防通道的金屬開門聲響起,打碎了此刻的悸動。
緊接著,秦芝探出頭,頗為尷尬道:「那個……師姐,許小姐,方總說要開個會商議後期拍攝。」
秦芝說完,一溜煙不見人影。被這麼一打斷,兩人也都沒了交談的意思,站起身整理好,出去開會。
許詩晚的專業能力很強,一旦投入工作狀態,她好似變了個人,在高層面前羅列的條條框框嚴謹可行,異常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