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是个古板的老头子啦!!!”
吼着,蘅山君直接光身从地上拾起那本被他丢过无数次的《仙君爱劫杀》,乱翻了一通,气到狂地说:“第十一章第三段,说你有个常用的砚台。初看只是普通的砚台一方有个小山丘,山丘上有个小洞,只要唤一声‘樱儿’便会出水。书中细说了水流姿态三行之多,又详说了这个洞里其实是住了一条小龙唤作‘樱儿’。你是不是有这么个砚台,是不是有这么条龙唤作‘樱儿’?”
闻言,菘山君表情也是一变,低头看了眼怀中人,摆手让屋中瓦砾飞去一边,他先起身把炼如裳的尸身放回了床上,而后到蘅山君身边,问他要书说:“说得这么细的吗?”
“怎么不是?”蘅山君将书给他,看了眼他床上炼如裳的尸,忍了口气,先挥手让身上衣服又穿了回来,而后他在房中踱步,等了一会,蘅山君似是读了很长一段书了,他才回身问他:“怎么?这书怎么样?”
“好奇怪。”
蘅山君虽然还是蓬乱坠的样子,但人平静了许多,干净的桃花眼上,两道长眉也是干净温顺的样子,斜过来看了蘅山君一眼道:“这书里把我和如裳的过往写得十分不堪,的确有许多令人不忍直视的胡说,但里头……许多地方却又说得极对,甚至是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细节。”
“哪里是你和她才知道的细节?”蘅山君才问完,眼底便泄出一丝邪恶道:“是你让她用亲的方式为你的毒疮泄火那段吗?”
……
菘山君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不跟他纠缠道:“是我以打神鞭打了她的手,她给我打得飞入温泉水中,因落水的缘故引得一池水都沸了,她这才侥幸保住性命,而她的手上也留下了一个像小马一样的疤痕。这一段里。”
菘山君看向蘅山君道:“所有的细节都是对的,包括那小马一般的疤痕,而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她知。”
“你错了,”蘅山君冷冷看他一眼道:“还有我知,你打过后就告诉我了,你忘了。”
“那……”
菘山君才开口蘅山君就喷了他地说:“这本书如果是我写的,我会把自己写成一个长相如万年天麻一般,干瘪又无趣,布铺老板一般的人吗?”
菘山君……其实见他亲口说出这些,是有些绷不住的。但眼下更让二人绷不住的还是这书里结尾的描述。
就是……
尸体,花瓣,卧室……
“这书虽然是人写的东西。”蘅山君点着菘山君手里的书道:“但它已经卖得满天下都是,全天下人都在看。人能看,神官也就都能看。英华啊,宝月英华。”
蘅山君唤了他的名字,才接着说:“你得赶快将你的好徒儿风光大葬,莫要在这个时候,落人口实啊!”
“我……”宝月英华行到床边,垂眼看着床上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的炼如裳,苦笑地摆头说:“葬了她,我可怎么办?仙生。”
蘅山君唤了他的名字,他也回唤了蘅山君的名字地问他说:“你这一万年有没有做过错事,让你后悔不已。恨不得时间回流……”
“时间回流,她还是会捡起那块太山君的神牌的呀。”
任仙生冷着一张脸看他根本不会因他是自己的老友,盟友、便给他额外的面子,冷冷道:“到最后她死不死,还不是你的选择,她可从来没有过选择权,从来都没有。”
“我……”宝月英华一时语塞。
任仙生冷漠看他道:“你只是后知后觉,她死了,才现自己喜欢她而已。就算你早一些现,不光跟她好了,孩子还生了一堆。她要去拿神牌,你要杀她,依旧是杀她!你就是你,又不会变。”
任仙生道:“你不会变,选择就不会变,你有什么好在这里后悔的,难道你还能后悔自己怎么没早死三百年。”
“你……”宝月英华开口,却还是不知往下怎么说才好。
他不知,任仙生也无需他知,指一下炼如裳,他道:“你快点将她入土吧,莫要让人看五岳主神的笑话。赵王囵已经入京了,天下大乱之势将至。”
任仙生摆手冲外说:“这盛世少不得那几个疫神灾星的功劳,什么战争什么瘟疫的。你现在不单是一方父母官,还要时刻准备上阵跟人肉搏,哪里能日日抱着个尸身在这里消磨时光?来……”
他说话间指了下屋中空地,对宝月英华说:“我来找你也并不都是为了这本书,你以你的听我号令,帮我找三个人。”
“你要找的三人,可是谊都神君和谊都护法,还有一个嵨峡神君?”没想宝月英华居然直接问了出来。
任仙生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已经找过了,都找不到。”
任仙生听他这样说,一下急了,问:“你找过了,你没事找我的人干嘛?”
“因为我也有两个人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回来。”宝月英华说着,整了下衣服,便忽然变成青素二衣,头整齐梳道脑后带一顶漂亮银冠的模样了。
整理完衣着容貌,他对任仙生说:“找不到人后,我派人去当地调查了一番,带回来的消息是其中一人跟你辖区内的嵨峡神君是好友。前面二人约定一块去做某事,便突然消失了。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你的另外两个神官,于是我便又以法术找了一番那三人,现也找不到。所以,这五人该是一起的,一块约定去做某个事,而后被人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只知道我的听我号令都没法把他们弄回来。”
“你亲自用二八都是不行的?”任仙生问上一句,忽然眉头一皱觉得这件事才是更加重要,转过身去,衣裙一摆,便直接跃下宝月英华的观景台,走了。
宝月英华见他这般路都不看地走了,忽然也想到什么,唤了方才被任仙生吓走的一个侍从过来说:“快追上蘅山君,将这封信带给他。”
“哦。”那侍从接了命令,从宝月英华的手里接过信,看一眼任仙生离开的方向,没法也只能是直接从观景台跳了出去,从根本没路的地方一路追了过去。
任仙生好像没用什么法术法宝,但他只是一路狂走,居然就度极快还无视山坡陡峭。那侍从追了好久,一路用了神符加强了度,才在三四个山头后,总算是看到了任仙生的身影。他连忙追了上去,快要接近却见任仙生猛一个刹车,而后回头用一种他见了要立刻尿出来的恐怖表情看着他。
盯着他看了两秒,任仙生没有说话,但摆手似是唤他到自己身边来。
那侍从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赶紧走到他身边,才要说话,任仙生忽然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环绕住之后,他忽然不由分说便是一记——
“南明离火!!”
霎时间青色的火焰从天上倾泻而下,那场景仿佛是一场方圆一两公里的突然大雨,雨水大如直接有人从天上拿桶子往下倒水,而那是火,不是水,是碧绿色跟水一样的南明离火,恐怖的火焰从天而降,喷涌翻滚,霎时间好像碧绿色的波浪将任仙生身边一切都轰然淹没。
那侍从跟在宝月英华身边,不是没见过南明离火这一招,但都是见人以神符驱动的南明离火,而这正宗的,被这一神技的主人,任仙生使出来的南明离火,原来跟神符驱动出的南明离火完全是两个样子。
它们一个是瓢泼,一个就是倾盆大雨。
汹涌火焰如海啸山崩,根本不会给任何生物以活路。一场火焰海啸过后,除开任仙生站的地方,方圆两公里范围,一个半的山头都给烧得干干净净,连树木的黑灰都不剩了。
那侍从早已经怕到要哭,手抖地持着宝月英华要他交给任仙生的信问:“蘅……蘅山君……为什么啊?你这是……”
“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