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屋,女儿就跑到她面前,儿子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热切,却因为有其他宫女太监在因此只是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个礼。
曹洛莹让其他人退下去只留了春华在旁边帮她照顾小孩,带着笑容回答了两个小豆丁叽叽喳喳的问题,把自己肿着的眼睛糊弄了过去。等到两人都用好了膳,亲自牵着朱载墷把他送了出去。
不出她所料,朱载墷一出门看到外面一圈带刀的禁卫军吓着了,捏着她手指的小手十分用力。曹洛莹就是怕出现这情况才要亲自送他出来的。朝陆炳点了下头,陆炳向禁卫军的头领耳语了几句,头领示意了一下,所有人都背对了他们母子,没人再看他们。
曹洛莹蹲了下去平视儿子,摸了摸他的头给他解释:“这是父皇专门派来保护我们的。昨夜宫里走了水,你父皇担心我们,所以才让他们过来。过几日就好了。”
朱载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走水的,听说大皇兄就是因为走水才受了伤,小小年纪在他心里走水二字就像洪水猛兽一般可怕,因此听说他们是来保护翊坤宫的就放心了不少。乖乖的交代他母妃:“那母妃和姐姐要小心一些,等载墷回来也保护你们。”
曹洛莹笑了笑,摸摸他的脸:“那母妃等着你回来。今日让膳房给你做枣糕。”
朱载墷听罢之后慌乱的看了看那些高大的侍卫,看他们没动才松了口气。要是被人听到他喜欢吃点心多不好意思啊。撒娇的叫了句:“母妃~”
曹洛莹心情好了不少。不管如何她还有两个孩子呢,捏了捏他的手道:“是母妃说错了,是让膳房给我自己准备枣糕。行了,你快去上课吧,太保都等急了。”
朱载墷跟她道了声再见,就被陆炳带去上课了。
曹洛莹看着儿子离开,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去。回到院子中站了许久才在听到朱寿媖的声音之后又笑容满面。无论她怎么样,总是不能将这些糟糕的情绪带给孩子们的。
陆炳将朱载墷送到东宫太师手中就立刻离开了。昨夜发生的事他是一大清早就收到通知了,快马加鞭的赶在上朝前到了皇上面前请罪,皇上只说让他先像往常一样送太子去上课。因此他才强忍着着急去了翊坤宫。这会儿差事一办完立刻与黄锦汇合去审问那些宫女。
虽然只抓了两个宫女,但东厂和锦衣卫的刑讯手段连一般的大男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两个小宫女。没一会儿就将十几个人全都捉拿归案了。
两人接下去近一个月基本上都泡在了地牢里。
曹洛莹原本以为皇上这些日子是不会过来了,没想到晚上她正在跟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皇上就走了进来。
朱厚熜进来之后跟早上的曹洛莹一样对着两个孩子都笑眯眯的。两人很有默契的在孩子们面前都一切如常。一直到将两个孩子哄睡着,朱厚熜才变了脸色。
朱厚熜犹豫了许久才跟曹洛莹说了一句:“外面的人是保护你的。别多想,事情还没查清,昨天那些人到底是冲着谁来也还没个定论。朕不放心你和孩子。”
曹洛莹点了点头不说话。朱厚熜像是也没什么要说了的一般。晚上两人和昨天一样,躺在床上都背朝着对方。
朱厚熜今日想了一整天,会不会是曹洛莹。如果自己出事,最先得利的就是她,太子年纪还小,她把持住孩子进而干预朝政也不是不可能。
但随即就推翻了这个想法。真是她应当不会傻到在她自己侍寝的时候闹上这么一出,一旦自己出事,第一个被杀的一定就是她,说不定还会连累两个孩子。而昨夜自己的状态十分不对,她又是泼水又是放冰的才把自己弄醒,如果是她何必还弄成这样呢。
朱厚熜就这样人神交战了一天,晚上犹豫着还是过来了。看着她和两个孩子相处的温情样子,慢慢的还是觉得不可能是她。所以才有了那样一句解释,所以才会留宿。
可能是近十年已经成了习惯,第二日醒来,原本中间隔得远远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又到了一个被窝,曹洛莹在朱厚熜的怀里睡着。
两人睁眼看到这幅样子都有些尴尬。
朱厚熜要喊外面的人进来侍奉时,曹洛莹一时冲动捉住了他的手。
朱厚熜不解的扭头看着她。
曹洛莹吞咽了几下还是说了出来:“不是我,你信吗?”
朱厚熜半响不说话。曹洛莹心里渐渐的凉了下去。却在要松手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信。”
曹洛莹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他。
朱厚熜向她安抚的笑了笑:“别担心了。这事很快就会查清,你最近注意自身和孩子的安全就好。”
曹洛莹扑向他,朱厚熜没准备直接被压回了床上。曹洛莹紧紧的抱住他不撒手有些哽咽的说:“真的不是我。我昨天晚上都吓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又听见外面有些嘈杂的动静,吓得连门都不敢开。若是……若是你昨晚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喘。
朱厚熜将她搂住轻声安慰道:“朕都知道了,委屈你了。”想到自己昨晚被冻醒时的怒气,调侃她:“倒是没发现你胆子还挺大,竟然敢望朕衣服里丢冰块。也是你运气好,碰巧立了一个大功,否则朕定要好好修理你一顿的。”
曹洛莹没听他的话,兀自用力的抱住他,把他勒的生疼。她是真的被吓死了,昨晚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是她想不想活的问题,而是她要怎么死的问题,给她留个完整的尸首都是对她的恩赐!在孩子们面前装的轻松,心里却一直做着随时被带走的准备。
朱厚熜昨日交代了下去,今日是不准备上早朝了,所以也不着急,就一直坐在床上安慰她,一直到听到两个孩子的动静,曹洛莹才渐渐松了手。把他推了出去:“皇上先去陪孩子门用膳吧。臣妾现在不像样子。”
朱厚熜看她眼睛越发的肿了,还红红的,嘲笑她:“现在知道丢人了。朕看你刚刚哭的挺痛快的。”
曹洛莹直接把他推到床幔外面。
朱厚熜嘀咕了一句:“越发胆大了。”但没有治她的罪。
曹洛莹一直到朱厚熜将儿子到陆炳手里,又回来将女儿抱到书房去才起了床,用了些早膳,就让人拿了冰来敷眼睛。
等到朱厚熜给女儿上完课回来,她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因为乾清宫上上下下现在都被东厂看管起来了,朱厚熜干脆带着曹洛莹和两个孩子以及大皇子去了西苑遥控所有的事宜。文武百官办公也都移到了豹房。
他们一走,锦衣卫和东厂直接将整个后宫都控制了起来。
在这种高压的调查之下,一个月后所有的一切都查清了。
朱厚熜想过前朝的诸人,想过各个番地的藩王们,还想过外国的细作,却从没想到过,这件事是皇后、道士和他的近身太监陈穆一起干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