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那么冷清沉静的性子,谁能想到呢,竟然在这皇宴殿堂上,暗暗地握住她的手。
估计是想她想得厉害吧……
想也是,出门在外这么久,一直旷着,估计都快成饿狼了了。
大饿狼!大野狼!
慢着——
出门在外,他没打野食吧?
应该没有吧。
希锦胡思乱想间,便忍不住,轻轻抬腿,用自己的脚寻到了阿畴的脚,略压上去。
反正有垂幔和案头挡着,外人看不到的。
她这么压着,阿畴自然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向她。
那漆黑的眸光中别有一番意味,就那么望着她。
于是希锦的心便跟着一个颤。
曾经和她那么缠绵缱绻的郎君,别了这么长时候,哪能不想呢,可想也白搭,郎君不在身边,她只能孤枕睡去,深闺寂寞。
现在不能随心所欲地扑过去亲近,可是就这么并肩而坐,她可以看到他那高又挺的鼻梁,以及略有些深的眼窝,他的侧影实在是清绝好看,这样俊美的郎君太少见了。
希锦听着那宴会上的弦乐之声,在那布满锦绣帷帟的大殿上,在那高官贵眷的恭迎声中,思绪却天马行空,已经想到了锦帐中的无边春意。
甚至会想起,昔日的他,一手举起那纤细柔白的脚踝,埋下去的情景。
那积石列翠一般的郎君,他那高挺俊美的鼻梁上都沾了旖旎的水光。
如今在他面前俯的天家臣子自然不知道,那位矜贵的储君在自家娘子面前是这般伏低做小的模样。
……
这会儿宴桌上除了那不能吃的看盘,也上来一些小食,有那白肉胡饼,群仙炙,天花饼等。
希锦脸红耳赤,抿着唇,拼命让自己不要去想了。
都怪阿畴,他好好的握住自己的手,他故意的!
阿畴随意拿了一块天花饼,一分为二,一半喂给了阿畴吃。
虽说是这种盛宴,但小孩儿吃一块倒是也不妨事。
希锦从旁,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过那天花饼的香味还是钻进
了鼻子。
那天花饼是用天花蘑菇做成的,那蘑菇轻易不能得,贵着呢,希锦记得以前外祖母过寿时曾经做过这道菜,据说一株天花蘑菇要一匹细绢那么多呢。
当时希锦跟着她娘过去外祖母家过寿,她没见过,好奇,眼巴巴看着,结果一桌只上了六块,在座每人半块,轮到希锦的时候,那表姐不小心把自己的那半块掉地上,于是她又拿了一块,硬生生把希锦的抢了。
希锦待要争辩,谁知道这时候那主事婆子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块饼而已,今日这种好日子,你们小孩子不要不懂事。”
当时把希锦气得啊……
明明是表姐自己掉到地上后便抢她的,她去理论,却说她不懂事?
她故意胳膊肘子一碰,把表姐的那块也碰到地上了。
她不吃,也不让表姐吃了。
……
回忆起昔日种种,希锦心里琢磨着,等会开宴,她先来两块天花饼吧。
今日这宴上的天花饼,她闻着好吃,比当时她外祖母过寿时那天花饼更好,那天花蘑菇中带着大红枣和红糖的醇厚香甜味儿。
正胡思乱想着,突觉自己手指被碰了下。
她下意识看过去,这才看到阿畴竟然将那半块天花饼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盘上。
她有些惊讶。
阿畴却在这时,不着痕迹地俯,淡声道:“想什么,脸都红成桃儿了。”
希锦心里一慌,连忙压下。
她软软瞪了阿畴一眼,之后看看四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里,便拿起那半块天花饼来。
她低声道:“不许说我!”
说完,也就拿起那天花饼来吃。
这天花饼外酥里软,果然有天花蘑菇的香,也有大枣的甜,醇厚味美。
好吃。
她这么吃着间,这宴席礼仪也依次进行着,各样从食主食和汤羹6续上了,一道道的,其间官家更是御赐鲜花,众人纷纷簪上,并谢天子隆恩。
在这热闹中,却听上的官家突然道:“今日宫宴,朕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